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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月上重火 | 上頁 下頁
六四


  那少女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眼很大,眼角和眉角略微下垂,因此看去很溫和。她頭上別了兩朵蘭花發簪,一身粉紅衣裳,挽著夏輕眉的手指甲也是微亮的粉紅,水嫩得不得了。

  當她和夏輕眉走到林軒鳳面前的時候,很多人都在問林軒鳳她的身份。

  林軒鳳笑得有些不自然:「這是柳畫,輕眉的未婚妻,去年才入靈劍山莊的女弟子。」

  柳畫看去很溫柔,實際性格固執,死活不肯入雪燕教,說要學劍就要在靈劍山莊拜師。為此原雙雙還對她有些不滿。她並不是重雪芝那樣的人物,地位崇高身手蓋世,而且讓人看了一眼就驚歎說此女美豔太具攻擊性,幾乎傷人眼;她也不像林奉紫,溫婉高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讓人覺得此等絕色只應天上有。但是,她沉默少語,廚藝精絕,會做一百三十二種菜,八十九種湯,時常垂首害羞,越看越耐看,是典型的完美妻子。喜歡上她的男人,沒有哪一個不是陷入癲狂半死不活。

  靈劍山莊莊內沒幾個女人。柳畫在靈劍山莊僅待了兩個月,不少表面追求林奉紫的人就偷偷跑來勾搭她。不過林軒鳳知道林奉紫瞧不上那些浮躁的小廝,還滿心覺得她最終會應了夏輕眉,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兩個月前,一個令人詫異的消息傳了出來:俘獲柳美人的幸運兒,竟然是他挑中的乘龍快婿。

  夏輕眉自入門沒多久,一直到柳畫入了靈劍山莊後幾個月,都一直沒有停止對林奉紫的追求,包括中途插入一個傾城重雪芝。但這才一轉眼的時間,兩人的婚期竟已定在年末。

  這一會兒,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瞥眼雪芝和奉紫。

  雪芝其實是最冤枉的一個。她不知道這裡怎麼會有自己的事。

  倒是奉紫,嘴臉一直不大好看。沒過多久,她就又一次偷偷溜到雪芝身邊,小聲道:「姐姐,柳畫不是什麼好人,你最好少理她。」

  「你怎麼知道人家好不好?」

  「她是那種表面對你很好,底下咬你一口的人。不就是個夏輕眉麼,以前也不是我的下飯菜。不開玩笑說,我現在只要一勾勾手,姓夏的保證連滾帶爬回來。也就這柳畫,還真當他是個寶。」

  雪芝蹙眉:「我看你是心理不平衡。」

  「姐姐,你不可以冤枉我的。而且,你以前不也喜歡他麼。他喜歡你,我都沒說什麼。」

  「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江湖人士以訛傳訛,僅此而已。」

  「唉,反正你要小心柳畫。她是恨不得拿根鐵索套住夏輕眉的脖子,纏他在自己身邊。」

  「人家的事,人家知道怎麼處理。」

  「哼。」奉紫噘嘴,「反正你從來沒把我當回事,我不要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你少在我面前晃,晃得我心煩。」雪芝站遠一些,突然看到進來的人,「花伯伯和雪天叔叔到了,我不和你說。」

  雪芝快步走到門口。

  誰知剛截下司徒雪天和花遺劍,上官透也過來了。

  82

  這場景尷尬了。雪芝和上官透互望一眼,便各自和司徒雪天和花遺劍打招呼。花遺劍看了雪芝半天,才算認出了這個侄女兒,萬年嚴肅的臉,也微微綻出一絲有些滄桑的爽朗笑容。司徒雪天倒是意氣風發,拍拍雪芝和上官透,一個勁說倆孩子都好懂事。然後兩人又開始問雪芝林宇凰在哪,過得如何,讓他好歹出來聚聚。雪芝也一一回答。過了一陣,司徒雪天大概看出雪芝上官透的矛盾,便拽著上官透去別處。

  花遺劍難得見了雪芝,也是拽著她到處介紹給自己的朋友。武當少林,峨眉華山,名門正派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一一見過,到林軒鳳面前,花遺劍卻只是淡淡一笑,簡單說了幾句,便算會過。峨嵋派的掌門起了很大的帶頭作用,所有弟子對雪芝都是冷冰冰的。別的門派,只要是男人為主的,一定對雪芝是笑臉如花。雪芝分外鬱悶。

  老大級的見完,就是在江湖中人際圈最廣武功卻一般的門派,平湖春園。這個門派和雪燕教差不多,也都是以女性為主。不過相較雪燕教的小女孩們,這些個女弟子要成熟得多。園主有兩個,一是何霜平,一是何春落,是一對姐妹花,卻是兩個姐妹兩個樣:霜平是個四十左右的嚴肅女人,據說丈夫比她小十二歲;春落看去大概二十五六,絕對是如花般嬌豔,如水般溫柔。一見了雪芝,何春落立馬笑著說,我知道,你是那個很風光的宮主,久仰大名。

  雪芝卻笑得有些僵硬。

  兩姐妹的名氣顯然沒有她們的門派大。但何春落的名字雪芝早就聽過,是因為她和上官透的傳聞。

  雪芝忍不住看一眼上官透。沒料到他也在看自己,不過,嘴角帶上了一絲有些嘲諷的笑意。

  天怒人怨。

  討厭自以為瞭解女人的男人。

  雪芝笑逐顏開,跟何春落聊起來。

  而這個時候,月上穀的一個新弟子小聲對上官透道:「穀主,你看到重火宮的宮主沒?」

  上官透隔了一會才說:「看到了。」

  「她好漂亮。」那弟子湊近一些,小聲道,「比跟你好過的那些女人都漂亮。你為什麼不去跟她好?」

  「沒想過。」

  「可是我覺得她和你好配——我從來不覺得哪個女人配得上穀主的。」

  上官透又停了停:「不覺得。」

  「這樣好都不覺得?」

  仲濤笑道:「光頭是酸葡萄心理,不要再刺激他了。」

  「狼牙,你管好你的女人再來說我。」

  「我看你『七天花叢遊』的稱號可以拆了。這雪芝你喜歡了快到三年,我看你連別人小指頭都沒有碰過。笑我?我看等我和紅袖成親那天,你還追不到她。」

  「我沒有喜歡她。」

  「可是她好像喜歡穀主啊。」那弟子插嘴道,「她已經看你很多次了。」

  「真的?」上官透立即到處去找雪芝的蹤影。

  再回頭的時候,仲濤的笑容已經變得無比邪惡。

  等人都差不多到齊以後,林軒鳳帶領著眾人到宴席廳用晚膳。

  也不知道是不是觸了黴頭,月上穀和重火宮的桌竟是靠在一起的。雪芝甚至用眼角餘光,都可以看到上官透。那瘦削的下巴,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無比立體的鼻樑,曾經一度迷戀的琥珀色瞳孔……此時看去,怎麼看都有些不順眼。漢將世絕二人站在他身後,身體僵硬如同兩具雕像。

  最不順眼的是,上官透安心坐著,仲濤便代替月上谷去向林軒鳳敬酒。而一個女人很快端著酒到上官透面前,有些不自然地向他敬酒。雪芝一瞧那女人,氣血上湧——那是採蓮峰幫主杜若香。

  又一個。

  一頓膳食下來,周圍的人說了什麼,雪芝幾乎都沒聽進去。她的眼睛就長在了一個又一個上前敬酒的女子,還有看去無辜實際最可惡的上官透身上。

  不知道這一日跟他敬酒的女人中,有幾個和他還保持清白關係的。

  年紀大了些,她也漸漸明白,對很多人來說,一夜風流不過逢場作戲,過了,大家照樣可以做朋友。原來會把男女之間的事想得如此神聖如此難得的,只是她而已。

  就像上官透以前常說的,芝兒還小,長大就會懂了。

  雪芝懂了。卻永遠也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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