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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看著拓奈奈放下了自己的下巴,從容的從自己面前離開以後,甘倩的腦子裡卻一直在轉著她的那句話,你要好好的活著。她為什麼要這麼說?雖然她一直覺得拓奈奈被所有人叫成天人是一種過於誇張的說法,她也不認為拓奈奈和自己有什麼區別,可是,心裡面卻又隱隱的相信,這個女人真的能預知未來。所以,當聽到拓奈奈這樣的話的時候,她的心裡不可避免的有些隱隱的不安起來。

  難道這個女人真的可以預知未來?還是說這個女人會給別人帶來不同的詛咒?或,這個女人只是在糊弄自己而已?甘倩眯了眯那雙好看的眼睛,最終還是選擇了最後一個相信。

  「你可知道她為何要將你放在徐州?不是為了讓你過好日子,不是看中你,而是要讓你自生自滅在這裡。你喜歡奉孝先生,只是現在,你怕是一輩子都見不到奉孝先生了吧。」那個從洛陽來的女人,是這樣對自己說的,「這天下正逢亂世,她帶著這麼多人全去了洛陽,為何單單留下了你?你難道就不想向她問問清楚嗎?」

  其實,甘倩並不相信拓奈奈將自己放在徐州的原因是因為要隔絕她和郭嘉。

  她是喜歡郭嘉,沒有錯,從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男子,從她第一次在下邳城裡,被那個穿著青衫的男子輕輕的拉起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喜歡上了這個男子了。

  雖然,她只是一個婢女,只是一個賣身葬父的奴隸,可是,這絲毫不能阻擋自己愛戀的火焰。在少女十六歲的年紀中,大概愛情便是她生命的一切意義。

  拓奈奈對於郭嘉來說是特別的。這種特別也許不是喜歡,可是,終究是存在的。就是這樣的特別總是讓她的心裡隱隱擔心。可是,從她看來,郭嘉與拓奈奈之間並沒有什麼異於自己身份的東西,這才讓勉強的放

  沒有一個人願意自己的愛戀中有其他人的攪擾,甘倩也是如此。她甚至在看見郭嘉的第一眼開始就已經決定要嫁給這個男人。

  而拓奈奈這個雖然沒有什麼特別,但是卻又存在的特別讓她的心裡從開始就埋下了嫉妒的種子。

  第二十章 冬天的蚊子

  去年開春以後,拓奈奈帶著郭嘉、典韋和貂蟬離開了徐州,甘倩從那一刻開始,就日日盼著他們回來,可是這樣的盼望卻從一日日的希望中最終變成了失望。當拓奈奈在洛陽落戶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她全部的期望終於變成了絕望。

  而從那一刻開始,她的心裡又升騰起了另一個希望,那就是他們終將帶著她去到洛陽,去到郭嘉的身邊。

  可這個期待,最後也因為將她隻身留下而破滅成灰。

  甘倩並不恨拓奈奈,從來不恨。甚至她是感謝她的,因為她在自己最困難而痛苦的時候收留了自己。而她對她的情感又是很特別的,感謝卻又摻雜著最複雜的嫉妒,就像是一杯加了醋的酒,奇怪到頂的味道。

  這次她隻身來洛陽,並不是因為那個女人的挑唆,而是,她真的想知道,為什麼要將她一個人留在徐州?真的是要奪走她愛的人嗎?不,她是不相信的,她不信郭嘉會對貌不驚人的拓奈奈有什麼多餘的情感,她也不相信拓奈奈會對玩世不恭的郭嘉情有獨鍾,而且,最重要的,她確信,拓奈奈知道自己喜歡郭嘉,她不會搶走她的愛人,她確信!

  可是,當她來到洛陽以後,看到自己原本心儀的郭嘉卻對自己冷言冷語後,心裡原本對那個女人半信半疑地話便有些搖晃了。而在大年三十兩個人那彆扭而異樣的舉動。加上郭嘉生病後拓奈奈那反常地情感宣洩,讓她徹底相信這兩個人之間一定是生了什麼她無法得知的事情。

  她甚至相信。是因為愛情,是因為拓奈奈要從她的手中搶走郭嘉才要將自己留在徐州。

  雖然,從表面上看,拓奈奈和郭嘉之間並沒有什麼改變,可是,憑著女人的直覺,她能感受到在這平靜表面下兩個人之間波濤洶湧的暗流。

  而。將自己留在徐州的真正意義,所有的人都是知道地,偏偏只有她不知道。

  一種前所未有的孤寂感,就這麼擁擠上來,讓她覺得自己被愚弄,被原本她可以相信的人愚弄了。這種孤寂感,這種背叛感。很快就變成了一種怨恨,糅合在十六歲生命中失去最重要的愛情的更形成的那抹灰暗,最終變成了一種沒有辦法撲滅的仇恨地火焰,鋪天蓋地的朝著她,朝著拓奈奈撲去。

  她靠在後門的門柱上,那原本清純無暇的眸子裡,卻在看向拓奈奈背影的時候充滿了憎惡而可怕的光。

  郭嘉微微總是覺得什麼地方不對。他回過頭,卻正好看見了一臉肅殺的甘倩,正滿含殺機地看著拓奈奈。他的心裡莫名的一驚,連忙揉了一下眼睛,生怕自己是看錯了。可是,當他再次睜開眼睛地時候,看見的卻是甘倩那含羞帶怯的笑容,和往常一樣。

  那雙眼睛真的是他看錯了嗎?郭嘉只覺得自己心裡好像有塊千斤重的巨石陡然間就被一把細小的尖刀挑了起來,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可能,隨時都有將下面所有的人壓得粉身碎骨的可能。

  而下面地人,有哪些呢?

  這個問題還來不及讓讓他深究。他就看見甘倩朝著她嫋嫋娜娜地走了過來。笑眯眯的說:「奉孝先生,我還給你熬了有薑雞湯呢。喝一點吧,我去給你端。」

  「不用,我吃得很飽了,就先這樣吧。」郭嘉放下了碗,還沒有從甘倩那個狠毒地眼神中回過神來,他始終覺得是自己看錯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女不該有這麼陰毒的一面才對。

  「可是……」甘倩張了張嘴,什麼都還沒有說出來,郭嘉就已經從櫃檯裡抱著一堆的賬本回自己的房間裡去了。

  她只好又閉上了嘴角,恨恨的看了拓奈奈一眼,坐了下來,賭氣的巴拉著碗裡的飯。

  典韋從頭到尾旁觀甘倩的表情,忽然他輕輕的笑了笑,夾起了一塊排骨放進她的碗裡:「吃點排骨吧,今天這排骨我可是好好的燉過的,很軟乎。」「我不吃!」甘倩將排骨從碗裡又丟進盤子裡,卻因為力氣用得大了一點,越過了盤子掉到了桌子上。她愣了一下,顯得有些無趣,有一下沒一下的扒著飯,呐呐道,「這不是老闆娘喜歡吃的東西嗎?我又不喜歡吃。」

  「我記得你原來是很喜歡吃排骨的。」典韋淡淡的瞟了一眼那塊落咋在桌子上的排骨夾了起來放進了嘴裡。

  「難道她喜歡吃的,我就一定要喜歡吃嗎?我才不會卑鄙到去搶別人喜歡的東西。」她重重的哼了一聲,抬起了眼瞼,狠狠的瞪了站在門口的拓奈奈的背影一眼。

  典韋之裝作沒有看見她的眼神,很香的吃著那塊排骨。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不就是一塊排骨嗎?你有必有吃得跟山珍海味一樣!」甘倩用筷子使勁的戳了兩下碗底,一臉憤恨不平的表情,對著典韋說話的語氣大有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為什麼不吃?山珍海味是我們這種人吃得起的嗎?有得排骨吃就不錯了。」典韋甚至還閉上了眼睛,吃得似乎很享受的樣子。

  「怎麼吃不起?」甘倩繼續一下一下戳著碗底,不屑的哼了一聲。

  「當然,一年吃個頓巴的還是吃得起的,問題是要是天天吃的話,吃得起嗎?」典韋從嘴裡把骨頭吐了出來,滿足的極了:「甘倩啊,這個人要知足的,有時候不是自己能得到的東西。不是自己這個身份能得到地東西,就不要去強求。就算你強求,也求不來,倒反會傷了自己。」

  甘倩眯了眯眼睛,總覺得典韋這個話說得實在是意有所指:「典韋,你說得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當然是吃排骨的意思了。你看看,我們這些人說白了,就是人下人。原來要不是老闆娘收留我,我現在還在山上饑一頓飽一頓地打獵呢,哪有機會天天吃排骨。而我們這些人吧,其實吃吃排骨就已經應該滿足了,千萬可不要想著吃太高貴的東西,吃多了,我們自己就病了。用俺娘的話說。那就是,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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