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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第十一章 亂(中)

  「我還鮮少能看見女子畫眉毛,難得有這樣的機會,看看也無妨。」郭嘉笑了起來,那雪白的牙齒在昏暗的房間裡分外的刺眼。

  拓奈奈的手微微的一頓,然後又繼續的開始畫另一邊的眉毛,好像根本就沒有聽見郭嘉的話一樣。

  屋子裡的氣氛就這麼一下子安靜了下去,只能聽見炭火在盆子裡出了劈劈啪啪的聲音,除此之外,似乎連呼吸的聲音都隱去了。

  「是太后,還是皇后?」忽然郭嘉開口問道,不過,她不能拓奈奈回答,就又自顧自的說了起來:「看來,我是問得多餘了,這一定是皇后了。」

  「郭嘉,其實,我覺得你算不得聰明。」拓奈奈放下了手中的炭筆,對著鏡子裡的自己仔細的端詳著自己的眉毛,果然有種眉眼如畫的感覺。「你只是一個非常能揣測人心的人,任何人的心思你都能揣測得不離十,這就是你的過人之處。」

  郭嘉並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拓奈奈,她定是還有別的話要說的。

  拓奈奈抬起了手,打開了鏡子前面的粉盒,這裡面的香粉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上,這都是用上好的茉莉花曬乾後碾磨而成,據說,宮裡的皇后們也用的是這個。這樣一盒的香粉在普通人家可是兩個月的生活費,可是,在拓奈奈的案子上卻從來沒有缺過。她捏起了粉撲,沾上了一點香粉,輕輕的,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朝著臉上撲了上去。那細膩的香粉在她的臉頰上旖旎出了一片白皙晶瑩,讓她那如玉一樣的面頰上留下了一抹暗淡的蒼白,就如同現在她地心情一樣。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能猜透別人心思的人少之又少呢。所以,你當之無愧是天下第一地聰明人。」她放下了香粉。又打開了那櫻色的胭脂,看著那鮮豔的顏色起楞來。「郭嘉,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奈奈,在你的心裡,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嗎?為什麼還要問我?」郭嘉那原本帶笑的臉孔漸漸的暗淡下去。

  拓奈奈的手明顯地抖了一下,甚至連手指上的胭脂也落了下去。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轉頭看著窗戶外面那厚厚的積雪,自言自語地呢喃著:「這怎麼和歷史上記載的不一樣呢?怎麼會不一樣呢。」

  「你要如何一樣呢?從你來到這個時代開始,這一切不是都不一樣了嗎?」郭嘉淡淡的指了出來。

  「我只想做個旁觀,可是。現在看來,我根本做不到同流不合汙。」她輕輕的揚起了眉毛,帶著一點自嘲:「既然我不能自保,那麼要送我去死的話,我也得拉點人墊背不是嗎?」

  「你想做什麼?」郭嘉皺起了眉毛,拓奈奈那魚死網破的喃喃自語讓他有點心驚膽跳。

  「今天皇后差點殺了我,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嫉妒。」拓奈奈扭頭看著郭嘉。她的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卻深不見底。

  「這點。我想我早就猜到了。」郭嘉凝視著放在桌子上地那盒燙傷膏:「可是,她卻沒有下手不是嗎?」

  「是嗎?」拓奈奈冷笑了一下:「你真當是皇后的仁慈?」

  「自然不是,是因為董卓而已。」他苦笑了一下:「是他搬來了皇上,然後救下了你。」

  「奉孝先生果然是天下第一地聰明人,足不出戶,卻能執掌乾坤,這天下的事情,只要你想知道的,果然是什麼都瞞不了你的。」

  「是你給了我太多的提示而已。」

  拓奈奈閉上了嘴角不在想說話。過了好久以後她才說:「皇后為了王美人的事。很是不滿意我。而,太后的目光卻一直都落在皇儲的位置上。我想。就算皇后再善妒,她也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的,當一個王朝裡最有權勢地兩個女人要開始為皇儲地位置而宣戰的時候……」

  郭嘉忽然打斷了拓奈奈地話:「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郭嘉,你有你的野心,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如此。現在機會要來了。」拓奈奈打開了飾盒子,從裡面拿出了一隻光芒璀璨的簪子,端端正正的插在自己剛剛盤好的髻上,那簪子上的寶石照得她光彩奪目,「也許,我們相聚的日子不多了。」

  「聽你這麼說,我該高興還是不高興呢?」郭嘉的唇角浮現了一絲涼薄的笑容。

  「這天下要是大亂,頭一個高興的人,一定不是你。」拓奈奈嘿嘿一笑:「反正也不是我。」

  「也許,你說得那些並不會這麼早到來。」

  「為何?」

  「一個善妒的女人,往往不會看得那麼遙遠。」郭嘉站了起來,走到了拓奈奈的身邊,提起了一件淺綠色的襖子披在了拓奈奈的肩膀上:「你想得太過複雜了。」

  「不是我想得太過複雜了,而是,若還是這樣下去,只怕我的命真是不長了,我可是沒有活夠呢。」

  「只要在未央宮的外面,你就不會死。」郭嘉伸手又拿出了一隻簪子,斜斜的插在了拓奈奈的頭上,然後彎下了腰肢,雙手按壓在她的肩膀上,一同和她看著鏡子裡的影像:「而,我想,最近一段時間,這皇后只怕是沒有時間召你進宮了。」

  「為何?」

  「你也說了,皇后是個善妒的女人,你不過就是個拉皮條的,真正讓她在意的人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轉悠呢,你覺得她還有時間來管你嗎?」他冷冷的笑著:「所以,你剛才那些魚死網破的想法,不妨在放一下。」

  「放一下嗎?」拓奈奈沖著鏡子裡的兩個人挑了一下眉毛,更顯得一個人冷冽。

  「皇帝這不是還沒有死嗎?」郭嘉貼在了拓奈奈的耳朵邊上,用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得見的聲音緩緩的說著。

  笑容,像是一朵妖豔而頹廢的花,在這個昏暗,溫暖的屋子裡,在那面通透地玻璃鏡子裡綻放得異常詭異。

  一直到大年三十。這些日子都過的平靜極了。

  仿佛之前那些什麼都沒有生,有那麼一瞬間拓奈奈甚至覺得前些日子又是被太后叫去。又是被皇后叫去,還有那個王美人似乎都是她太困地時候做得一個過於慘淡的夢而已。

  又是一年春來到。

  拓奈奈站在院子裡,就著廚房裡透出來的一點昏黃的燈光看著院子裡那幾株開得正好的梅花,火紅的顏色上結著潔白而晶瑩的雪,顯得那嬌弱地花瓣豔麗多姿,倒真的是有幾分古人說得風骨。

  「奈奈,老太太讓你進去吃餃子了。怎麼還站在這裡。」郭嘉站在後門門口叫著拓奈奈。

  「這裡多好,什麼都有幹麼要著急進去呢?」拓奈奈搓了搓手歎了一口氣,側耳聽著外面街上傳來的爆竹聲微笑:「又是一年了呢。」

  「在這麼兵荒馬亂的年份裡,又平安地度過了一年。可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郭嘉帶著一點自嘲的味道:「你說是不是啊?老闆娘?」

  「可不是嘛,能活著就不錯了。」拓奈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走向了屋子裡。屋子裡面一副和樂融融的樣子,桌子上雞鴨魚肉真是什麼都不缺,越是在這麼兵荒馬亂的時候,越是覺得能吃上這樣的一頓飯著實不易。

  今天的酒大家都有點喝多了,沒有幾口就看見所有地人都有一些熏熏然的感覺。和去年是一樣地,也是擺開了兩桌子。而剩下的人還是只有拓奈奈和郭嘉。

  坐在炭火的邊上兩個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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