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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拓奈奈瞪大了眼睛,靜靜的盯著面前這個男人,他的眼角上帶著一點微微的濕潤,他的嘴角帶著一點淺淺的苦澀,他的表情是這樣的真實,真實得讓她覺得害怕。「真討厭。」她聽見自己這樣說著。

  「真討厭。」她又再一次地重複了這句話。

  可是。在她的眼前卻什麼都看不見,這場漫天的大雪似乎下在了世界的每個角落,也同時下在了她的心裡,下在了她的眼睛裡,模糊了這整個世界,讓她什麼都看不見。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哭得這麼傷心,傷心到,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是在什麼地方,是在什麼場合下就放聲大哭了起來。而在她大哭以後的記憶似乎也變得模模糊糊了,她怎麼也記不起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也怎麼也記不起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只是在恍惚中,一直有一個人握著她的手,一直一直在說著溫暖的話。

  那溫暖地話像是一簇小小的火焰,在她的心中燒得越來越旺盛,似乎將她這兩年來的孤單、寂寞、無助全部都燃燒殆盡。

  清晨溫柔的陽光從窗戶口中投射過來,照在拓奈奈的臉孔上,她看著那熟悉的房間,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昨天,真的是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呢,在夢中。她似乎一直都在哭,一直都在哭,而那個抓住她地手,一直溫柔為她擦去眼淚。一直告訴她,他一直都在的人是誰?

  明明是沒有喝酒的,可是為什麼頭會這麼疼呢?拓奈奈長長她歎了一口氣,皺著眉頭拉起了被子將自己全部都遮住,就好像這麼做就可以永遠不去面對那些煩惱的事情。

  只是,想法永遠只是想法,而現實永遠是現實。

  拓奈奈那道沉重地門忽然響起了。其實是很輕的敲門聲,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那麼輕的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拓奈奈覺得好像是在敲自己的心房一樣。她拉下了被子。朝著門的方向看去,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去要做什麼。

  敲門的人似乎是比拓奈奈更加有耐心的人,他永遠那麼不緊不慢地敲著,就好像是在做一件很有意義地事情。

  「誰?」最終還是拓奈奈敗下陣來,她無奈的問著,而那聲音卻也不像是自己地聲音,乾澀沙啞得難聽,似乎是吞掉幾斤的炭火,生生的燒成了這個樣子。

  「醒了嗎?如果醒了的話,就收拾起來了吧。」門外面的聲音很熟悉,熟悉得讓拓奈奈幾乎忘記這是誰的聲音,好像昨天夜裡那個一直在耳邊響起的聲音就是這個,那麼這個人是誰?

  拓奈奈坐了起來,認真的開始思考這個問題,過了好久,直到那個聲音又再次響起來:「怎麼?是不是還是很不舒服。」

  她終於想起來這個是誰的聲音了。她從床上跳了下來,連鞋子也忘記了穿,急匆匆的跑向門口,中間還差點被地上的地毯給摔了一個跟頭。她跌跌撞撞的沖到了門口,將房門猛得拉來,映入她眼簾的是郭嘉那張稍微有些詫異的面孔。

  他沒有想到房門會這麼打開,也沒喲想到拓奈奈會這麼衣冠不整的來開門,他一直記得,拓奈奈在他的面前可是連一塊肉都捨不得露出來的。

  這樣貿然的開門帶蓋兩個人的除了尷尬以外似乎還有無邊的沉默。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會,郭嘉才先反應過來,他清了清嗓子:「你穿得太少了,下雪了呢。」說著,他輕輕的將拓奈奈往屋子裡推,「你快點去穿點衣服,我先在外面等你。」

  說著他就想抽身離開。可是,拓奈奈那帶著點溫暖的手拉住了他的手指,眼睛更是執拗的看著他。

  拓奈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拉住郭嘉,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拉住了就不想放開。她甚至還來不及去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身體就已經這麼做了。她也很想很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可是,她又在心裡這麼悄悄的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不是每一件事都要那麼知道的清清楚楚。

  郭嘉更加詫異的看著拓奈奈,他的心劇烈的跳了起來,甚至連他的身體也跟著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郭嘉,在這個世界上,你是唯一一個知道我的人。」拓奈奈這麼說:「而,我也是唯一一個知道你的人。」

  「郭嘉,你有你的野心,我有我的野心,可是世界這麼大,你覺得你能跑到什麼地方去?」拓奈奈這麼說。

  「郭嘉,我留住你,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我很寂寞,而你也是個寂寞的人,我們恰巧是可以理解對方寂寞的那個人。」

  郭嘉長長的歎出一口氣,他閉上了眼睛,他承認他心動了。而且他的心不止動了那麼一下,他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將拓奈奈拉入了自己的懷抱裡,閃身進了她的房間。

  他的腦子裡滿滿的都是她那張各種各樣的面孔。那第一次在徐州初見時刻,她挑著眉毛驅趕自己的面孔;那第一次親吻她時,她如同見到鬼一樣的面孔;那和她針鋒相對時,她那不服輸的面孔;還有他將甘倩放入她的手中,她微微蹙眉心有不忍的面孔。

  他忘不了,她對他說,郭嘉,這天下就要大亂了。

  他忘不了,她對他說,郭嘉,我就是你的親人,我就是你的家人,只要有我在,你就不寂寞。

  他忘不了,她對他說,郭嘉,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他忘不了,她對他說,郭嘉,你說過,有我,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是不是?

  這些的一切,他統統都忘不了了,就如同他無法忘記,她在昨夜靠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的好像是個孩子,她的淚水是那麼晶瑩,滴在了地上,滴在了他的衣服上,也滴在了他的胸膛上,化成了無形的針,就這麼紮進了他的胸口裡,逃都逃不開。

  拓奈奈伸出了胳膊,輕輕的攬住了郭嘉的脖子,現在她在做什麼?她不清楚,只是,她在此刻,想吻他了。

  唇,是滾燙的,而心是不是也同樣是滾燙的呢?這個誰也不知道呢,在這漫天大雪的早晨,似乎有什麼盛開了,又有什麼凋謝了。

  第七章 交給我

  在那個落雪紛飛的早晨,在拓奈奈的房間裡到底生了什麼事情,大概不會有人知道了。因為在房間門打開的時候,拓奈奈一身整齊穿戴的朝著店門外面走去。可是她的連忙平靜異常,實在是讓人看不出到底有什麼樣的事情生。

  而郭嘉也是往常那樣帶著一點輕佻的壞笑,可是,他的眼睛卻沉默得如同黎明前的黑夜,連一點光亮都找不到。

  這兩個人,也許,應該,一定生了些什麼事的人們,卻在那道門打開後形同陌路,三緘其口,這讓店子裡所有的人都不敢問話,只有縮著脖子做事。

  「奈奈姐,這大過年,大冷的天,你還要出去嗎?」貂蟬還是孩子,難得睡一個懶覺。拓奈奈穿戴整齊要出門的時候,正好遇見她揉著惺忪的睡眼,打著呵欠走了出來。

  拓奈奈的腳步微微一頓,回過頭朝著貂蟬露出了一個沉重的笑容,從那狐皮護袖裡抽出了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有些乾澀:「貂蟬,在家好好的和大人們準備,奈奈姐出去一會就回來。」

  「今天是小年夜,不出去不行嗎?」貂蟬又打了個呵欠,奇怪的看著拓奈奈那沉重的笑容,心裡有些隱隱的不安。

  「是啊,今天是小年夜,我,一定會回來吃晚飯的。」拓奈奈咽了口口水。伸手端起放在櫃檯上那盞早就冷透地茶端了起來,一仰頭猛地喝了下去。那冰冷的溫度將她原本就已經不溫暖的體溫降得更低。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然後拉緊斗篷。毅然地轉身離去。

  店子外面的車輪隆隆作響,從近到遠,最終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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