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片冰心在玉壺 | 上頁 下頁 |
一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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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得停住腳步,站在距離她幾步遠的地方。 「公主有何吩咐?」 「你還好嗎?」她輕輕問道,語氣溫柔。 「還好,多謝公主關心。」 「今年,是第三年。我,就快和耶律洪基行大禮了。」 展昭自她語氣中聽出了些許異樣,只道:「恭喜公主。」 聽到他這句話,趙渝抬眼靜靜地注視著他,目光中流露出悲戚之色,竟有兩行自臉頰緩緩留下。展昭見了,暗自心驚,不解她究竟何以傷心至此,也不知究竟該如何出言安慰。 良久良久…… 她低垂下眼簾,舉袖抹淚,哽咽開口:「你走吧,多多保重。」 留在此地無用,且甚是尷尬,展昭微微頷首,便轉身邁步而去。才走出五六步遠,便聽身後趙渝的腳步聲奔上前來,待要回身詢問,她卻已從背後摟住他的腰間…… 「公主、公主……」展昭第一反應便是要掙脫,偏偏趙渝摟得極緊,他又怕傷了她。 「你別動,也別說話,讓我靠一下,就一下。」趙渝伏在他背上輕輕道。 展昭頓住,渾身不適:「公主,這……不妥……」 「你和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趙渝低低道,「我就快要和耶律洪基行大禮了,現在,我不敢奢望什麼。……可我總想著得讓你知道,讓你知道我、我……在雁歇鎮的時候,我心裡就有了你……」 聽到此處,展昭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明白了:原來公主愛上了海東青,可她並不知道此時的耶律菩薩奴早已非彼時的耶律菩薩奴。 「我知道這沒有任何意義,我們之間絕無可能,可我就是想讓你知道。」趙渝緊緊地摟住他,「你……你心裡可有過我?」 展昭身體僵住,他並不是海東青,無法替他回答。 許久等不到回答,趙渝緩緩鬆開了手。 展昭往前走開兩步,才回身尷尬有禮道:「天色已晚,公主還是早些回營休息穩妥。」 「我知道。」 趙渝慘然一笑,抬頭望向他:「方才的事,不必介懷,你就權當未曾有過。我,也知道你的苦處。」 展昭默然不語,點了點頭,拱手離去。 次日,他便聽說趙渝淋了雨受寒,這一病便一直到今日。之後他與海東青會面時,曾猶豫了許久要不要告訴他此事,想了又想,終於還是告訴了他。 他還記得,那夜的海東青喝了很多酒,話卻是出奇的少。 展昭這才明白他的心意,頓時有些後悔,早知如此,他那時就應讓公主瞭解海東青的心意,也許她也就不會這麼傷心。可這麼做對他倆而言究竟好不好,他卻也弄不明白。 此時,看著趙渝帳中透出的微弱燭光,展昭暗歎口氣,悄然走過,卻聽身後傳來掀開厚重氈簾的聲響,回頭望去,正巧看見莫研自公主帳中鑽出。 「耶律大人?!」看見他,莫研似乎很驚喜,「你怎麼還沒歇息?」 展昭不語,總不能說他就是為了躲她,才故意不回帳歇息,卻沒料到倒偏偏在此撞上。 見他冷著臉不作聲,莫研撓撓耳根,恍然大悟道:「你不會是在等我吧?想聽我說早間未說完的那……」 「不是。」他打斷她,淡淡道,「莫姑娘你早些歇著,我還得巡營。」 「我還不困,不如……」她快活道。 「我困了。」 他又一次打斷她,然後大步走開,同時留意著身後的動靜,未聽見跟上來的腳步聲,才暗自松了口氣。 莫研立在原地,低頭看著他的背影,片刻後,打了個呵欠也回帳去了。 總算一路天氣還算晴好,原本預計四日的路程,只行了三日便到了鴨子河畔的春捺缽。 甯晉第一次見識遼人的牙帳行宮,雖面上不便表露,但心中也是嘖嘖讚歎,能將帳篷作的如此華美壯麗,連行廊回院一併皆有,倒真是令他想像不到。 各人被安置下不多時,便有人來接甯晉前去見耶律宗真,來人也特傳耶律宗真的旨意,讓趙渝好生歇息,並賞賜了些珍貴藥材。甯晉本執意要與趙渝一同前往,但見到幾日車馬顛簸下來,趙渝已是憔悴不堪,終不忍再勉強她,只得獨自帶了吳子楚去了。 那夜甯晉喝得大醉而歸,論起酒量,他無論如何也不是遼人的對手。次日又被盛邀隨耶律宗真一同狩獵,一去便要數日方能回來。 耶律洪基亦尚在山中狩獵未回,聽說蕭觀音與蕭信也都一併跟著去了,趙渝聞此消息倒是覺得輕鬆許多。接下來幾日,她也不待身體大好,便讓莫研陪著她到水澤處鑿洞垂釣,看看會不會釣上五彩神龜。 寒風嗖嗖,饒得是狐裘緊裹,仍是冷得人牙齒直打戰。 「公主,你身子還未好,還是……」莫研越發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麼,「你到底為什麼非得抓只龜來玩呢?養只小貓小狗不是更有趣麼?」 趙渝搖搖頭,輕咳了幾聲:「你不明白,這龜我不是為了玩。」 「那是為了什麼?」 「為了送人。」 「送誰?」莫研奇道,「莫非你想送一隻給甯王帶回宋國做個留念?可我覺得他不會喜歡這玩意的。」 趙渝淡淡一笑:「不是他,我是想送給耶律洪基。」 「送給他做什麼?」莫研顰眉,附耳過來輕道,「想讓他延年益壽,像只王八一樣活千年。」 趙渝被她逗得一笑,搖頭緩緩道:「不是,其實我是希望能他感激我。」 莫研愣了愣,隨即便明白了:「你是怕他日後又娶了蕭觀音?」來遼國後,多多少少她也曾聽說過一些,知道趙渝的處境並不好。 「他娶不娶蕭觀音,對我來說並無不同,我在意的是,我在他心中的分量。」趙渝低低道,「按這樣下去,縱然是行了大禮,我仍舊是在他心中無足輕重的人。倘若有朝一日,他起了興兵中原的念頭,我又能作些什麼?」 「他……不會吧。」莫研咬咬嘴唇,當真到了那時,趙渝的境地亦是不難想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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