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片冰心在玉壺 | 上頁 下頁 |
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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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研緊緊抱著他不撒手,臉埋在他懷中,甕甕道:「總之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一步不離。」 展昭摸了摸她的頭髮,長歎口氣,半晌才問道:「我不是點了你的睡穴麼,你怎麼會追來?」 「是公主,公主找人解了我的穴道,告訴我你居然撇下我一個人走了。」莫研氣呼呼地抬頭看他,突又想起一事,忙松了手,自懷中掏摸出一個小瓷盒,「公主說這是她父皇在來時給她的九轉清心丸,說是珍奇得很,能治好多病,說不定也能解毒。大哥,你服下試試。」 毒入心脈,任憑再服下任何藥物,也如隔靴搔癢,展昭心裡自是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怕傷莫研的心,並不說什麼,順從地服下。 莫研的心裡也沒底,乾脆把所有藥丸都倒了出來,兜在展昭手中:「大哥,一氣全吃了吧,說不定效果會更好。」 展昭微微一笑,依言全部服下。 把小瓷盒往旁邊隨手一丟,莫研怔怔地瞧著展昭,不知道接下來自己還能做什麼。 「走吧。」展昭朝她柔聲道。 「去哪裡?」 展昭想了想:「向西走吧,西邊有大漠,聽人說大漠落日極美,我也想去瞧瞧。」 「好,我們就向西去。」 莫研點頭,將展昭扶上馬背,她在前牽著韁繩緩緩而行。 第七十九章 「大哥,以後你都不許點我的睡穴。」 「好。」 莫研側頭望瞭望他,又接著回過頭來烤兔子。他二人就在這荒野之中慢吞吞地向西而行,並不拘什麼,累了就坐下來歇歇,餓了便抓只野兔或是逮了野鳥來吃。 夜風微涼,展昭倦倦地半靠在石上,看著漫天星光,聞著烤肉的香味,低低笑道:「小時候,我和哥哥偷了別人田裡的地瓜,烤了吃,現在想起來,那味道真是香得很。」 莫研回眸一笑,伸手來刮他的臉:「原來南俠也會偷東西,而且還是偷吃的東西,沒羞,沒羞!」 展昭握了她的手,直起身子來,微笑道:「那你小時候偷過什麼?」一問出口即後悔,生怕引她想起不快之事,又改口問道:「對了,你師父究竟是何人?我瞧你二哥哥的功夫很好,那你師父的功夫肯定更了不得。」 莫研搖頭道:「師父平常懶得很,從來不練功。他除了陪師娘,就是喜歡到處逛,他功夫好不好我也不怎麼清楚。」 「原來你還有師娘,怎麼從未聽你提起過?」 「師娘我也沒見過。」莫研將烤好的兔子撕下一條腿來遞給給展昭,「我們住的地方,後面有片很安靜的樹林,我記得小時候裡頭有一間小竹屋,師父常常去那裡煮茶聽雨,說師娘就在裡面,可不管我們什麼時候去都從來沒有見過她。」 展昭先是聽得有些糊塗,接而一想,問道:「想來,是你師娘早已登仙境。」 「大哥,你怎麼知道?真是聰明。」莫研笑道,「我以前一直以為師娘定是武功登峰造極,來無影去無蹤,一點痕跡都未留下。有一次我足足在林子裡守了三天,就想看一眼師娘的模樣。後來二哥哥罵我笨,說師娘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死了,除非我能看見鬼。」 說到「鬼」字時,她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展昭瞧在眼中,心中暗歎口氣。 莫研接著又道:「原來,師娘曾經在那間竹屋裡住過,所以師父捨不得離開,就在旁邊又另外修了房子住了下來。後來竹屋禁不住風吹日曬,有些爛了,我們又常常在屋子裡嬉鬧,師父怕屋子突然倒下來傷了我們,索性就把竹屋拆了。那時,我以為拆了竹屋,師父一定會很傷心,可是他卻一點都沒有傷心的模樣,還笑眯眯地到林中彈琴唱歌,說是在陪師娘。」 展昭聽到此處,點頭歎道:「因為你師娘就在他心裡,竹屋在不在又有什麼關係。」 莫研奇道:「大哥,你怎麼會知道我師父所想?我二哥哥也是這麼說,還罵我總是被俗物牽絆,愚不可及。」 展昭微微一笑,其實他也不過是將心比心罷了,若是自己,也會將深愛的人深藏在心中,終其一生,亦不會相忘。 「你師娘走了那麼久,你師父還時時念著她,她若地下有知,心裡必定歡喜。」他平平道,似乎在說一件極平常的事情:「若我走了之後,你若也像你師父這般快快活活的,我也會歡喜得很。」 猛然間聽他這麼說,莫研仿佛被大錘重重敲了一記,怔了半天未說一語,良久才道:「大哥,難道你不喜歡我陪著你麼?」 展昭微笑道:「你現在不就陪著我麼?咱們若都活得好好的,我自然喜歡你陪著我,可我不要你陪著我死。」 「我不怕死。」莫研直直地望著他。 「我知道。」展昭柔聲道,「可是你若死了,這世上便沒有人會像你那般想著我,念著我。」 莫研一怔:「還有包大人、公孫先生、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公主……」 「他們都不是你。」展昭打斷她,溫言道,「我只想你一個人念著我,就夠了。」 莫研怔怔地望著他,呆愣了許久,眼中滾下淚來。展昭用衣袖替她擦去,強忍住苦澀,口中笑道:「乖,不哭。你以前不是說過麼,人總是要死的,就算活不了多久,那也是多一日便歡喜一日。」 「我現下才知道,這種事輪到了自己身上,原來這麼難受。」莫研哽咽道,「大哥,你服了公主給的藥,不一定會死,對不對?」 展昭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只能道:「是啊,不一定會死,可也說不準。所以,這些日子咱們才非得快快活活的過。」 莫研眼眶尚紅,抿著唇用力點了點頭。 已是展昭和莫研走後的第三日了,趙渝沒有他們的絲毫消息,也不知道耶律菩薩奴在何處。她因傷未愈,不能出帳,又恐引人懷疑,也不敢派人去打聽耶律菩薩奴是否已回到大營。 這日夜間,趙渝心中甚是煩悶,將侍女都趕了出去,獨自持卷而讀,眼睛卻只盯著燭淚點點滴滴,心思早已不知在何處…… 一聲極輕微的撕裂布帛之聲自身側不遠傳來,她回過神,轉頭望去,只見一黑影自牙帳縫隙飛快穿插進來,正待張口呼救,那人已揭下低低兜在頭上的斗篷,露出臉來。 「是你!」趙渝極力按捺住心跳,讓語氣顯得平靜。 耶律菩薩奴卻顧不得與她說話,箭步上前吹熄了蠟燭,帳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若在往日,此時趙渝定要大聲尖叫,將帳外侍衛喚入。可此時她卻仍舊安安靜靜地半靠在榻上,沒有絲毫慌亂,使得耶律菩薩奴捂住她嘴的動作顯得十分多餘。 他訕訕鬆開手,壓低聲音道:「情非得已,還請公主恕罪。」 「不要緊。」 他手掌的余溫尚在臉頰上,趙渝臉有些紅,慶倖在暗中他看不見。 「展昭怎麼不在營中,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他緊接著問道。 趙渝深吸口氣,將事情原原本本告之他,並摸黑自枕下取出展昭的信遞給他。 「這個傢伙!怎麼不等我回來。」耶律菩薩奴聽罷,忍不住低低咒駡道。他明白,展昭離開大營,亦是為了怕連累自己。 「展護衛走了已有三日,我不知……」她咬咬嘴唇,「我不知道他此時是否還尚在人間。」 「我得馬上去找他,再遲,恐怕就來不及了。」他草草施了一禮,「這些日子,我礙於身份,對公主多有得罪,還請公主多多包涵。」 「我明白,你……你自己也要小心。」趙渝低聲道,語氣甚是輕柔。 耶律菩薩奴點了點頭,遲疑一瞬又問道:「公主,你的傷可好些了?」 「已經好多了,你不用擔心。」趙渝在黑暗中輕咬著嘴唇,「倒是你,要當心展昭所說的那個細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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