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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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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拉普蘭德。」 對方短促地沉默了一下,確認沒有這款產品,立刻說:「宗女士,我們可以提供定制服務,現在給您轉高級旅遊顧問可以嗎?」 「好。」 「您稍等。」 電話被轉過去,一個悅耳的女聲響起來,「宗女士您好,我是您的高級旅遊顧問小周,剛才我的同事說您想去拉普蘭德是嗎?」 「是。」 「您是現在要去嗎?」 「是。」 「請問您護照辦理了嗎?」 「是。」 「請問您護照有效期到什麼時候?」 宗瑛突然想起來,出境證件都被單位統一收管了,她說:「我不太確定,但大概是明年到期。」 「您的護照不在自己手上嗎?」對方仿佛很有經驗,緊接著就問,「宗女士,您是不是國家公職人員?」 「是。」 「您在哪個系統?」 「公安。」 對方沉默了幾秒鐘:「宗女士,您對拉普蘭德什麼方面感興趣呢?」 宗瑛給了八個字:「冰雪極光、馴鹿雪橇。」 對方保持著微笑說:「您如果要看大雪和極光的話,至少要到十月下旬,現在拉普蘭德是夏季呢。這樣吧,我給您推薦一些國內的旅遊路線可以嗎?」 宗瑛聽她在那邊介紹,目光卻移向了窗外,說完「不用了,謝謝你」就掛掉了電話。 正在開車的薛選青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她居然還能那麼和氣地同你推薦別的路線,估計暗地裡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你這種諮詢根本一點誠意也沒有。」 「可我的確想去的。」 宗瑛低聲說了一句,視線仍在窗外,一路的繁華街景,和她昨天所見,簡直是兩個人間。 今天是八月十三日,淞滬會戰爆發的第一天。 她緊閉著唇,鼻息緩慢而沉重,夜色愈濃,沒有人理睬她剛才的話。 薛選青帶他們去了一家中式酒館,小酒小菜上桌,宗瑛又要了一壺茶。 薛選青看她往瓷杯裡倒茶,抬眉問:「怎麼,不喝酒啊?」 宗瑛張口胡說:「生理期不方便喝。」 薛選青咕噥一句:「時間怎麼又不准了?」便兀自倒滿酒,仰頭一口悶。 她酒癮一向大,宗瑛也懶得管。酒館裡有個小檯子,唱著蘇州評彈,唱到「山河破碎難回補,北望河城恨不平①」,宗瑛手機響了。 【① 引自評彈《擊鼓戰金山》。】 她起身往外走,到門口接起電話。 是一個認識的律師打來的,他在那邊講:「我剛剛才看到你的留言,怎麼突然找我?」 宗瑛挨著門說:「我有一些財產需要處理。」 對方顯然覺得突然,「處理財產?你怎麼回事?」 宗瑛說:「沒什麼事情,就覺得凡事提前做個準備妥當一點。」 對方不再追問,翻了一下日程說:「那約個時間詳細談一下,下星期三上午可以嗎?」 「好。」 宗瑛掛了電話回來,薛選青已經有點醉意了,小鄭在旁邊問:「薛老師,我聽說他們在裝毒品的袋子上提取到了很清晰的指紋啊,說是除了邢學義的,應該至少還有另一個人的指紋,你說會不會是新希製藥哪個高層的啊?」 薛選青瞥他一眼,「不要亂打聽,不要亂猜。」說完醉醺醺地支頤看向宗瑛:「轉第二場吧。」 宗瑛今天心裡有事,絲毫睡意也沒有,就陪著他們開第二輪。 小鄭找了個唱歌的地方,三個人開了包間,宗瑛坐在昏沉沉的角落裡聽他們亂唱。 從十二點胡鬧到淩晨四點多,薛選青和小鄭都喝多了,各自在沙發裡找了地方睡。宗瑛縮在角落裡,隱約聽到隔壁包房傳來的歌聲,撕心裂肺的,不知是痛快還是不痛快。 她彎腰拿過桌上的一罐飲料,啟開拉環,一股涼氣無力地噴在手指上。 氣泡迅速產生,又迅速破裂。 宗瑛仰頭喝完,突然察覺到了手機的振動。 淩晨四點二十一分,她摸出手機,一串陌生號碼在屏幕上持續亮著,振動仿佛越發劇烈。 外面這時候吵得更厲害,宗瑛按下接聽,貼近了耳朵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宗小姐,我是盛清讓。」 3 宗瑛想努力聽清楚對方的話,外面鬧聲卻愈囂,信號不佳,聲音也斷斷續續。 她皺起眉,拉開門快步走了出去。黎明前的街道冷冷清清,空氣異樣的新鮮濕潤,她終於能聽清楚盛清讓的講話聲。 他說:「宗小姐,很冒昧打擾你,但我——」語聲仍然帶了很重的鼻音,聽起來有些疲勞:「很需要你的幫忙。」 「你講。」 「我現在的位置距公共租界很遠,但我急需在六點前趕回租界。」 「這個號碼是誰的?」宗瑛一貫的冷靜,「如果是借的手機,請你叫他接電話。」 一個女生接起電話,小心地「喂」了一聲。 宗瑛說:「請將所在地址用短信發給我,同時轉告你身邊的先生,讓他在原地等。」又講:「感謝你的幫忙,有勞。」 對方忙說:「不要緊的,馬上發給你。」隨即掛掉了電話。 十秒鐘後,一條短訊發進宗瑛的手機。宗瑛看了一眼屏幕,拉開門快步折回包間,喊醒薛選青。 薛選青懶懶地睜開眼,一副醉態。 「有急事,車借我用一會,我叫人送你們回去。」 薛選青半合眼皮,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示意她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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