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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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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莫名其妙,可宗瑛這一句還沒能講出口,手突然就松了。 疼痛如炸彈突襲,整顆頭顱仿佛四分五裂。 呼吸越來越急促,額顳青筋凸起,宗瑛幾近失控,而盛清讓終得機會起了身,用力掙開了約束帶。 然而下一瞬,他卻俯身詢問:「宗小姐,請告訴我,你需要什麼?」 宗瑛痛得幾乎目不能視,雙手指腹緊緊壓著頭皮,牙根都快咬碎,肌肉緊張得根本無法張口出聲,他便又問:「是止痛藥嗎?」 得不到回應,他迅速後退兩步扯過沙發上的毯子,覆上宗瑛的肩,抱起她送回沙發上。 他記得廚房有一隻藥箱,遂又快步去廚房將其取來,隨後快速翻出止痛藥片,與茶几上的水杯一起遞過去。 宗瑛連水也不要,從他手裡抓過藥片徑直吞下。 七月天裡,她顫抖的手指碰到他手心,他竟然覺得冷。因此他又從躺椅裡拿了一件外套來給她蓋上,之後不再擾她。 變天了。 夜風推撞窗戶,發出哐哐聲響。 盛清讓走上前,剛閉緊窗,一道閃電就劈進來。 轟隆隆一陣雷過後,室內只聞得走鐘聲與宗瑛沉重的呼吸聲,隨後雨點密集地撲向玻璃窗,夜景一下子就模糊了。 盛清讓拉上窗簾,打開一盞頂燈。 靠窗一長排的書架裡,陳列著醫藥類相關書籍,以及各類證書與獎盃。所有者顯示是同一個人——宗瑛。 書架旁是碩大一個舊相框,裡面密密麻麻貼滿照片。 除幾張童年照外,之後的宗瑛始終將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沒有半點笑意。靠牆一大塊白板,貼滿剪報、病理解剖圖片與報告,角落裡立著一個骨架模型,嶙峋中透出幾分陰森。 他第一次看到這些的時候,便默認屋主是個瘦削冷酷、板正固執的人。 他突然湊近書櫃,隔著玻璃,在角落裡發現一枚極小的徽章,中央印著CESA,底下一排英文,其中有「Extreme Sports Association」字樣—— 極限運動協會,是新發現。 他又回到廚房,擰開水龍頭接了一壺水,打算燒些熱水。 接上電源,壺中水很快「咕嚕咕嚕」起來,是熱鬧的聲響。 他突然嗅到一些餿味,一低頭,在腳邊的垃圾桶裡發現了敞著口的外賣盒。食物已經開始變質,因此他又清理了垃圾桶,洗了杯子,全部收拾妥當,外面的驟雨也歇了。 宗瑛再次從沙發上醒來已經是淩晨五點四十分。 她夢到自己在拉普蘭德白茫茫的雪地裡坐雪橇,馴鹿跑得飛快,拉丟了雪橇,她就留在難以辨別方向的雪地裡,好像是凍死了。 這種死法也不錯。 宗瑛坐起來,看到盛清讓就坐在茶几對面看書,頭頂亮著昏黃的裝飾燈。 她的視線移向茶几,上面除了她擺出的「物證」外,多了一隻公事包,一隻皮箱,還有一隻保溫杯。 她身體前傾,拿過水杯,旋開蓋子,有微弱熱氣浮上來,水還是溫的。 盛清讓放下手裡的書,等她喝完水才說:「如果你的身體允許,那麼現在我們可以平心靜氣地談一談。」 燈光將他的臉映得十分柔和,宗瑛斂起戾氣,將毯子疊一疊鋪在膝蓋上,示意他講。 盛清讓打開公事包,取出一份折疊文書,當著宗瑛的面展開。 最右用繁體字寫著「賃房合同」四個大字,往左數排小字,是合同正文,標的物正是699號公寓大樓中的這一間樓中樓套房,立契時間寫著——民國二十一年七月十二日。 民國二十一年,一九三二年。 這座公寓自一九三一年落成以來,進進出出,住客不斷,這份過期合同除了有一點文獻和收藏價值,沒有其他意義。 宗瑛仔細審閱,實話實說:「現在是西元二〇一五年,民國法律也不再適用於當今的中國。盛先生,這份合同是無效的。」 「在宗小姐這裡或許它是失效的,但在我這裡,它仍在有效期內。」盛清讓說著抽出另外一份檔,「這是公共租界工部局昨天的一份開會記錄。」 他將檔轉過來示向宗瑛,手指移到日期處—— 民國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三日。 他說著抬起頭,看向宗瑛。 宗瑛斂起眼瞼:「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 她放緩語速求證:「你從民國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三日來?」 「的確是我經歷過的昨天。」他很快確認。 宗瑛本來稍稍前傾的身體,這時往後略收了一些。 盛清讓看一眼手錶,確認自己還有時間,便接著講:「十點之前,我還在自己的公寓做事,但十點之後,周圍的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他環顧四周:「變成這樣。」 宗瑛一聲不吭。 「我亦覺匪夷所思,但此事似乎還無解。」 「什麼時候開始的?」 「七月十二日。」 那天宗瑛因為接連有兩起大案,一住宿舍就是十幾日,此間沒有回過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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