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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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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瑛不解釋也不多言,拉開冰箱門拿了一罐包裝完好的蘇打水給她,甚至替她啟開了拉環。 因為用力重新崩開的傷口又開始滲血,薛選青這才留意到她佈滿創可貼的手心。 宗瑛收回手,看一眼時間講:「不早了,你還要回局裡交接。這個案子我必須回避,有勞你了。」 薛選青沒話可說了,她從口袋裡摸出錢夾來遞給宗瑛,只說:「別再丟了。」 宗瑛應了一聲,將手機還她,送她出門。 都已經出了門要進電梯,薛選青突然轉頭講:「宗瑛——」可她想想還是算了,最後也只叮囑了一句:「好好休息。」 宗瑛站在門口認真地點了點頭。 目送她離開,宗瑛關上門,重新拉開鬥櫃,從木匣旁取出信封,從裡面倒出一薄冊,一張信紙。 她展信,上面寫道—— 「宗小姐: 十分冒昧給你留信。想必你也為一些事所困擾,如你有餘暇並同意,請在公寓暫留,我們晚十點會再見面,屆時詳談。 願你勿驚,祝健康喜悅,萬事順遂。 盛清讓,二十三日晨。」 4 晚十點,那麼還早。 宗瑛擱下信紙,走回沙發重新拿起薛選青給她的煙,從雜物盒裡翻出打火機,在滿室的晨光裡點燃它。 樓下的自行車車庫裡響起清脆鈴聲,隨即是開門的聲音,保安講話的聲音,又有馬路上公交車急刹車的聲音。 宗瑛沉默地坐在沙發上抽煙。 煙霧繚繞中,她突然抬起袖子聞了聞,又低頭嗅了嗅領口。 滌綸面料的制服襯衫並不透氣,所以有一點難以避免的汗味,又有一點現場帶來的血腥氣,再有就是很常見的藥水味道。 她並不覺得有多麼難聞。 抽完煙,宗瑛低頭卸下衣服上的警號警銜,進浴室洗澡,將衣服全部投入洗衣機。 打開淋浴開關,驟雨一樣的水聲瞬間就掩蓋了滾筒運轉的聲音。 水汽蒸騰,隔壁早起練琴的小囡一遍遍地彈Donna Donna,等她彈到歇,宗瑛關掉淋浴,世界安靜了一瞬,滾筒開始高速脫水。 她取過毛巾擦乾身體,換上乾淨T恤和家居褲,回廚房拿了藥箱,處理好手上傷口,進臥室給手機接上電源,漆黑屏幕上亮起一隻LOGO。 開始充電了,宗瑛想。於是她躺下來,閉眼補眠。 終於得到舒展的脊柱與肌肉爭分奪秒地休息,客廳裡的座鐘不辭辛勞地將時間往前推,嘀嘀嗒嗒,嘀嘀嗒嗒,將日頭推到地平線下。 宗瑛是在手機鈴聲中醒來的,一個本地的陌生號碼,宗瑛沒接,任它響到自動掛斷。 她躺在床上,天已經黑了,窗簾沒拉,城市夜色被狹窄的十六格窗切割成數塊,昏昏的光投入室內,明暗交錯。 宗瑛翻個身,重新拿起手機,右上角顯示電量為百分之百,滿了。 手機的電量可以從0回歸100,那麼人呢? 宗瑛將近一整個白天沒有進食,饑餓在所難免,於是拿起手機叫外賣,等飯送來的當口,她查了剛才那個陌生號碼—— 從搜索結果來看,這應該是位麻煩的媒體從業者,宗瑛把他丟進了黑名單。 食物來得很快,這是屬於城市的便利。 熱氣騰騰的一份套餐,量過足了,宗瑛吃到一半實在吃不下,就連同盒子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晚上八點整,還剩兩個小時。 她起身晾了衣服,刷了牙,打開電視漫無目的地看。 紀錄片,五月份的拉普蘭德,航拍鏡頭掃過去,成群結隊的馴鹿在狂奔。解說詞講:「結束長達八個月的雪白冬季後,拉普蘭德終於迎來了春天。」 冬季這麼長,是個乾淨冷冽的好地方,宗瑛喜歡冬天。 距晚十點還有二十分鐘的時候,宗瑛關掉電視,將證物袋逐一擺上茶几,同時在對面放了一把椅子。 她只留了玄關一盞廊燈,其他全部按滅。 屋子裡再度暗下來,她點了一支煙,就坐在樓梯口等。 室內座鐘「鐺鐺鐺」響了十下,宗瑛手裡的煙燃盡了。 她聽到輕細的開門聲響,但聲音來源卻是樓上,緊接著是下樓的腳步聲,穩當沉著,動靜不大。 她一直耷拉的眼皮這時候倏地抬起,就在對方伸手搭上她肩膀的瞬間,反擒其右臂,同時破壞對方重心,將他摔下了樓梯。 還沒待他反應,宗瑛已用一次性約束帶反捆了他雙手。 「宗小姐,我們可以坐下來談。」 來人出聲艱難,懇請她鬆開約束帶。 「你現在就可以講。」宗瑛並不打算中止這教訓,壓制著對方,閉眼一字一頓道,「姓名、年齡、籍貫、住址。」 「盛清讓,三十二歲,滬籍、住址——」他稍作停頓,講話困難卻和氣,「就是這裡。」 「這裡?」 「是這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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