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猶記驚鴻照影 | 上頁 下頁
五二


  南承曜自是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扳過我的肩,然後伸出只手抬起了我的下巴,迫我直視他的眼睛,問:「怎麼了,疏影說自你從相府返回後就一個人來了這裡,出什麼事了?」

  我暗自深吸了口氣,試圖調整自己的情緒,卻仍是不由自主地避開了他的眼睛,「沒什麼,殿下今晚不是要宿在宮裡的嗎,怎麼這麼晚了還回來?」

  本是無心之語,他卻忽然笑起,優美的唇勾出了一抹誘人沉淪的弧度,異常好看,他的聲音亦是帶著笑意,「原來你是在惱這個,所以連我送你的玉釵也折了,是不是?」

  我一怔,反應過來,「不是的,是我不小心才……」

  未完的話,被他以指輕點住唇,他笑著重又將我擁入懷中,良久無語,只靜靜地隨意漫步在這楓林之中。

  他不說話,我自然也是沉默,直到整片楓林都快被我們走完了。我正想提醒他天色已經很晚了的時候,卻聽到他的聲音重新響起,「清兒,你是我的王妃,是這世間能夠與我比肩而站的女子,是要與我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希望你能信我。」

  我頓住腳步,有些怔然地看著他,不知道是因為他所說的這番話,還是僅僅為了那一聲「清兒」。

  他喚的,是「清兒」,還是「傾兒?」

  恍然間,卻見他微微笑著,重又對我開了口,「比如說今天,我知道你定是在相府裡遇到了什麼事,但卻不知你是因為不相信我的能力,還是不相信我會幫你,所以才不打算告訴我呢?」

  我搖頭輕語道:「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依舊微笑,放柔了聲音,「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顧忌什麼,怎麼說都行。」

  我抬眼看他,這麼近的距離之下,他的面容異常俊逸,唇邊的弧度亦是相當魅惑人,在那雙暗邃幽黑的眼眸深處,有隱約的柔和,眸底的清明自製,亦一如往昔。這或許,就是那一縷芳魂,最終的目的。

  我強自甩開心中突如其來的酸澀,然後輕聲開口,「臣妾今天回相府,聽聞聖上似乎有意將懿陽公主下嫁給瀲,不知殿下是否知道此事?」

  他輕笑出聲,「這可不是我決定的,怎麼你倒像是在和我生氣一樣?」

  我垂眸,不做聲。

  他笑了笑,開口道:「王妃希望我怎麼做呢?」

  我搖頭,「我不知道。」

  他輕輕笑起,「我如今算是知道什麼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慕容瀲既然不願娶公主,那我保證不會有人強迫他,王妃可滿意了?」

  我驟然抬眼,看見他的淡淡笑意,面上神情亦帶了點兒無奈又似寵溺,縱然心底沉鬱,卻仍是不由得微微一笑,「臣妾謝殿下。」

  有他應承,我知道至少這次,瀲可以避過此事。我不知道自己可以護得了他多久,我只惟願自己能夠讓他隨心所欲、自在生活的時間延長一些,即便杯水車薪,也是好的。

  正想著,南承曜雙臂微一用力,重又將我困在懷中,低頭看我,含笑道:「這句道謝可是一點兒誠意也沒有,我說過的,不想聽你再自稱臣妾。」

  我閉上眼,再睜開,很好地斂去全部不合時宜的情緒,輕輕開口,「清兒謝殿下。」

  他一笑,俯身呢喃,「只一句話?」

  唇瓣摩挲著唇瓣,氣息曖昧又親昵地交融。

  我腦際中突然憶起當日在玉露殿內,母親對我說的那一席話,她說,我慕容家的女兒犯不上去和一個死人爭寵,現如今,身在玉露殿中的人是我,今後享受無盡恩榮的人,也只會是我。

  我緩緩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將心底所有自憐自傷的情緒沉澱塵封,然後閉上眼,輕輕印上了他的唇。

  因為昨夜太晚入睡的緣故,第二天早上,幾乎快日上三竿了,我才醒來。

  這段日子以來連日行軍,縱然南承曜顧及我的身體而放緩了行程,可畢竟是在路上,我已經有太長時間沒有好好地睡上一覺了,如今回到熟悉舒適的床榻,又能睡到自然醒,我心裡,有著久違的慵懶放鬆。

  我能感覺有陽光照進床幔,卻仍是貪戀那份初睡醒之際的舒愜慵懶,像貓兒一樣將臉埋進被曬得又暖又軟的枕頭間蹭了幾秒,方心滿意足地睜開了眼。這一睜眼,恰好撞見了南承曜的那雙眼,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問:「殿下怎麼沒去處理軍務?」

  這段時間,雖然夜夜同榻而眠,但他向來自製力極強,每日淩晨必然先起身練劍、處理軍務。他治下軍紀嚴明,從無一人叫苦抱怨,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作為主帥的他以身作則。

  他起身的動作很輕,然而有幾次我還是被弄醒了,每當此時,他總會微笑著在我光潔的額上輕印一吻,說,時候還早,再睡會兒。更多的時候,對於他的離開,我是一無所覺的,所以今日才會忘了形,以為還是像往常一樣,他已經先起來了,我是自己一個人。

  突然想起自己方才的小動作大概都被他看見了,不由得面上一熱,卻見他唇邊笑意更深,一伸手已將我攬進懷裡,低笑道:「」春宵苦短日高起,自此君王不早朝「,我還理會那些軍務做什麼?」

  我面上越發地熱了,心裡卻明白過來,回了上京,他重又是世人眼中玩世不恭的三皇子,自然樂得越安逸越好。

  抬眸,卻看到他因著我的臉紅而越發深濃的笑意,不覺有些赧然,心底卻不願一徑示弱下去,於是力持平靜地揚起微笑輕道:「殿下蒙蔽旁人,卻偏偏扯上清兒做幌子,世人不明就理,還真以為我是狐媚惑主呢。」

  他笑著俯身,溫熱的氣息拂在我的頸項間,酥麻一片,聲音亦是微啞,低沉含笑,「誰說不是呢,我竟不知,王妃初睡醒的時候是這麼的嬌憨動人,叫我怎麼捨得離了去早朝呢……」

  話音漸漸曖昧消散,他輕輕含吻住了我的耳垂,我的身子一震,陣陣酥麻的感覺從耳垂擴散到全身,遂再也撐不住,只得勉力抬手按住他在我後背緩緩游離的指,半是嬌羞半是求饒地喚了一聲,「殿下……」

  他頓了片刻,方低啞著聲音笑道:「若不是還有正事,真不想放過你。」

  我臉紅得不成樣子,一動也不敢動彈,只能一徑低低地垂著眼睫不說話,連呼吸都屏著。

  他又是一笑,方放開我起身,自己披上中衣,然後喚了門外候著的丫鬟進來服侍。

  疏影幫我更衣梳洗,而尋雲則替他披上外袍,且清持地開口道:「殿下,宮裡來的禦輦已候著多時了。」

  我一怔,有些不解地問:「慶功宴不是晚上才開始的嗎,禦輦怎麼會這個時候就過來?」

  南承曜不太在意地開口道:「慶功宴是要平衡全域,在這之前,父皇要我們先進宮以示親賞。」

  「我們?」我又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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