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煙嬌百媚 | 上頁 下頁


  精緻修長的指甲,剔透晶瑩,上面用金粉描著豔麗繽紛的彩繪,外面套著金玉打造的護甲,珠光柔膩,閃爍著碎金。這是貴妃以上的等級才可享有的極致之物。

  「什麼事如此為難,說來聽聽。」鈕祜祿·東珠笑得閒散,隨手拿起花瓣錦盤中的一顆水晶話梅,放入口中。

  「回貴妃娘娘的話,奴婢……想懇求娘娘收一個人。」微咬唇瓣,她低低地說了出來。

  「收一個人?」鈕祜祿·東珠轉眸看向她,目光中多了一些深長的意味,「那日,本宮央求皇祖母將你討來,皇祖母不答應,本宮也是沒辦法的。可承乾宮恰好缺了一個宮婢,若你真的想,本宮也是可以……」

  「娘娘容稟,奴婢懇請娘娘收的,是浣衣局雜役女侍蘇映墜。」

  第三章 邂逅

  宮宴之後,福貴人的精神一直不濟,同住颯坤宮的宜貴人時常來探望,幾番寒暄,多是些無傷大雅的勸慰。而後招來御醫,開了一些補藥,她的氣色才逐漸好了一點兒。

  睡過午覺,福貴人覺得沒什麼胃口,便吩咐不必準備晚膳,趁著天色尚早,出去散心。

  踩著厚厚的積雪,景寧亦步亦趨地跟著福兮。

  身後,是兩名隨侍的太監。

  冬日的紫禁城安靜而肅穆,雕欄玉砌,雪白的大理石脊樑蜿蜒,昏黃的陽光投在皇城黃碧的琉璃瓦上,碎光迷離,泛起粼粼的金色。

  御花園內,亭臺樓閣、嶙峋假山,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酷暑時的山水相依、樹籬錯落,此刻變成了原馳蠟象、山舞銀蛇,千里暮雲平。

  「還是出來感覺好些,比悶在宮裡輕鬆多了。」福兮望著遠處的涼亭,心隨目動,不由得多了些感慨。

  「風冷天涼,主子保重身子要緊。」

  「景寧,你來延洪殿伺候也有半個月了,可有什麼不習慣?」撫著雕欄,福兮漫不經心地問道。

  風卷起殘雪飛旋,落入鬢間,未融,先生寒。景甯垂首,姿態越發卑微,「主子寬厚仁慈,奴婢能夠服侍主子,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寬厚?仁慈?」福兮慢聲輕笑,「你到底是初入宮門,還不懂!」

  見她微怔,福兮哼笑了一聲,目光越發深遠,「那日在鐘粹宮,知道我為何單單挑中了你嗎?」

  「奴婢不敢揣度主子心思,奴婢只知,知遇之恩當萬死以報。」她答得仔細,卻不得不避開了最為關心的問題。

  「你倒是很會說話。」福兮微微一笑,「但是你可知,當初被選進延洪殿的,原本應該是個蘇姓的包衣,而不是你!」

  景寧整個人一顫,難以置信地抬頭。

  「主子……」

  「鐘粹宮只是負責調教的地方,但是人選卻是從你們進宮那一刻起就早已內定了的。」福兮眯著眼,笑得淡然,「倘若不是你家中托關係,又使了大把的銀子,入我董鄂府上百般央求,你以為,我父親如何會知道一個小小的包衣女子!」

  景甯聞言,下意識地緊緊攥住衣角。

  一個禁軍參領,每年能有多少俸祿,供養幾個弟妹尚且吃力,還要為了她拿出錢來上下打點。能讓她從眾宮女中脫穎而出,想來定是耗盡血汗。

  爹,這又是何苦!

  「你能來延洪殿伺候,巧合也好,有意也罷,畢竟是我們主僕之間的緣分。無論過去如何,把握今後才是最重要的……景寧,你可懂?」福兮笑得雍容,卻絲毫不掩飾眼底的警告。

  「主子大恩,奴婢沒齒難忘!」她跪在地上,叩頭謝恩。

  「你能明白,我很高興。」福兮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半晌,擺了擺手,緩緩地道,「行了,你也不必跟著了,放你半日假,去看看你那個小姐妹。想來,承乾宮的風景一定比這裡要美多了!」

  揮揮衣袖,她留下一句雲淡風輕的話,然後轉身離去。

  身後的雪地裡,只留下了景寧一人。

  承乾宮……

  姐妹。

  原來,這麼快,她就知道了……

  青灰色的方磚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白雪,是剛下的,宮人們還未來得及打掃。花盆底的旗鞋踩在上面,步步濕滑。

  景寧漫無目的地順著朱紅的宮牆走,不知自己走了多遠,此刻卻不能即刻回延洪殿,更不能去承乾宮。偌大的皇城北側宮牆,只能是走到哪兒,算哪兒。

  「你可知,當初被選進延洪殿的,原本應該是個蘇姓的包衣,而不是你!」

  福貴人的話,宛若夢魘,一字一句都刻在她的心裡。

  蘇姓包衣,蘇姓……

  與她同年入宮的備選宮女中,只有一個人,是蘇姓的……

  「是映墜,居然是映墜……」

  景寧萬萬沒有想到,半個月來自己心安理得地待在延洪殿,竟是搶了別人的位置換得的!

  「你是哪個宮的宮女,在這裡亂跑亂撞,壞了規矩,小心你的小命!」一個突兀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將她一下子拉回到了現實。

  來不及多想,景寧慌忙後退一步,跪在了地上。

  坑窪不平的方磚硌得膝蓋生疼,她跪在雪地裡,不敢抬頭,更不敢妄動,臉頰被凍得微微嫣然,一襲深綠色的宮婢裝,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像極了一株出塵的墨蓮。

  這是哪裡?她走到哪兒了?

  景寧一時間心亂如麻。

  方才一心想著映墜的事情,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什麼地方了,莫不是誤闖了哪個宮,驚擾了主子?

  「小祿子,你又在欺負人了!」清亮的聲音如春水瀲灩,由遠及近,未等景寧抬頭,就見一雙墨緞雲錦的厚底黑靴踏雪而來。

  禁宮大內,緣何會有男子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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