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煙嬌百媚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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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兮聽點到自己,哪裡還敢多言,忙不迭地點頭,心下卻十分感激太皇太后的寬和。 皇后撚著修長的手指,輕笑著點頭,「太皇太后說得是,既然東珠妹妹喜歡,偶爾破破例也不算什麼。不過,本宮倒是要感謝福貴人的,雖是疏忽了,但也算是給幾個新晉的貴人做了下提點。」 說罷,她彎起鳳眸,瞥了一眼下垂手那幾個人。目光所到之處,無不噤若寒蟬,唯唯諾諾地點頭稱是。 宮宴之後,是御花園賞燈。 月能徹夜春光滿,人似探花馬未停。此刻的御花園中人影翩躚,燈火閃耀,到處是熱鬧喜慶的氣氛。原本繁花錦繡之處此刻裝飾著造型各異的冰雕,大塊的冰被精細地雕刻成了花鳥魚蟲或是建築的式樣,燈火之中,越發顯得晶瑩剔透,玲瓏可愛。 夜裡寒涼,貴人福兮方才又受了驚嚇,此刻忐忑不安,十分惶惑。景甯體貼地將貂裘大氅披到她的身上,將她帶到不甚醒目的地方。 「夜裡風涼,主子喝口熱茶祛祛寒吧!」 精緻的瓷杯,鑲著鯉魚碧荷紋路,裡頭盛了冒著熱氣的香茗,在寒風之中格外受用。福兮接過來輕輕抿了一口,暖意入口,化成了一句歎喟,「後宮之地果然是險象環生,令人防不勝防,今日真是好險。」 「主子,奴婢萬死。」景寧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在後宮,貴妃可以驕縱,皇后可以跋扈,但貴人卻不可以越矩。若不是今日的妝容,鈕祜祿皇貴妃也不會注意到她這個小小的奴婢。原本皇后就對幾位新晉貴人不滿,這下抓住了把柄,恐怕福貴人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福兮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淡淡地道:「你何罪之有呢,人是我挑的,首飾穿戴也是我默許的,要說有錯,也是身份尊卑有別,合該有此一劫。今後,你我都該多上心,不讓旁人抓到錯處就是了。」 妃嬪之間,總是捕風捉影。說到底,不是傾軋,便是排擠,從入宮那日起,她早已經懂得。 夜空中,焰火輝煌。 各色的花炮將紫禁城的夜空裝飾得異常燦爛,太和殿門前已舞起了龍燈,雙龍偃仰翻轉,朝著前面巨大的龍珠蜿蜒而去,都想奪個好彩頭。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今夜的紫禁城,不眠。 第二日,景寧早起,陪著福貴人去慈甯宮和坤甯宮請安之後,便請了假,去了浣衣局。 昨日有驚無險,引頭雖在她,卻也因共患艱難,讓主僕二人的關係更近了一層。景寧這才忙裡偷閒,拿了些吃食,去看映墜。 看管浣衣局的,是個年長的嬤嬤,姓李,宮女們都管她叫李姑姑。 拿著分量不輕的紅包,景寧輕輕地塞到了李嬤嬤的袖子裡,「映墜年幼,有什麼不懂事的,李姑姑儘管教訓。但還望姑姑看在奴婢小小的薄面上,對她多一些憐惜。」 李嬤嬤忙不迭地接過紅包,臉上露出一絲諂媚的笑,「甯姑娘這話怎麼說的,姑娘吩咐,老奴自當盡心!」 宮裡的人,眼睛都是長在鼻尖上的,嗅到哪宮的主子得寵,就連著伺候的人一塊巴結。景甯是新晉貴人的近身侍婢,打狗尚且還要看主人,對待她,自然不同于手下那些宮人。 臂彎裡提著食盒,景寧的手中還操著一個精緻小巧的暖爐,鏤空鎏金,裝在紅呢的套子裡,溫熱暖手,徐徐地蒸騰出白霧。 數九寒天,這樣的東西最是保暖。這是昨日鈕祜祿皇貴妃賞的。 堂堂一介皇貴妃,為何會對自己恩賞有加,景寧不知。但她明白,這般恩遇,對於一個身份卑賤的宮女來說,恐怕是禍不是福。 簡陋破敗的通鋪上,是病了幾日的映墜。 粗布的被子,還露著棉絮,被子裡面的人睡得昏昏沉沉,雙目緊閉,臉頰邊還掛著兩道淚痕——看樣子,是兩三日都未曾梳洗過了。 景甯坐到床邊,伸手一探,額上還是燙燙的。 「映墜,醒醒,起來喝藥了!」 蘇映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掙扎了半晌,才懨懨地坐了起來,「甯姐姐,你怎麼來了!」 景寧心疼地撫著她的臉,幾日未見,又瘦了。「我給你煎了藥,還帶了一些點心。」 「甯姐姐,我……我想回家……」她哽咽半晌,忽然一把抱住景寧,「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裡真的太可怕了,沒日沒夜地幹活,看管的嬤嬤動不動就發火,然後拿她們撒氣。她現在再也不想攀高枝了,不想去伺候身份高貴的主子了,只想出去,想出去…… 「映墜乖,你想回家,姐姐知道的。但是現在還不行,得等到你長大啊。」景寧幫她理了理鬢角的碎發,然後取了一件外袍披在她身上。 這外袍也是破的,寒天凍地的,竟然連一件像樣的棉服都沒有。按照宮中定制,像她們這樣的內務府宮人可在二十五歲出宮,照這樣下去,怕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景寧從食盒中取出那盅煎好的湯藥,輕輕地舀出一些,盛在瓷碗裡,喂給她,「這樣好不好,現在映墜乖乖地喝藥,等病好些了,姐姐再給映墜想想辦法。」 「那我想跟著姐姐,行嗎?」映墜淚眼迷蒙,滿臉的哀求。 「好墜兒,你要乖,」景寧輕輕地撫著她的頭,「不是姐姐鐵石心腸,實在是宮規難違。」 後宮妃嬪的品階不同,伺候的宮女人數亦不同。皇后有宮女十人,皇貴妃、貴妃有宮女八人,伺候妃嬪的是六個,貴人分到四個,而品階最低的常在和答應,只有兩到三人。如今,延洪殿已有四名宮婢,她如何再將映墜安排進去…… 這時,她的目光忽然落到了那鏤空暖爐上。 昨日,內務府的孫公公還與她提起,承乾宮那邊剛病死了一個宮婢,想找人替補上。在這偌大的後宮,想找一個宮婢不難,可尋一個受訓過又得心應手的宮婢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更何況又是伺候鈕祜祿皇貴妃那樣精貴的主子。這樣青黃不接的時候,破例,似乎又不是什麼罪不可赦的事情,而且宮宴之上,皇后娘娘對承乾宮的人又極為容忍…… 「娘娘,奴婢斗膽,有一事相求。」 跪在承乾宮的一刹那,她心裡千回百轉,依仗的,便是前幾日鈕祜祿·東珠對她的百般恩遇。 半晌,扶起她的是那雙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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