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畫扇 | 上頁 下頁 |
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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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經意間,卻觸及連煜華從轎子中探出的眼神,如魑似魅,仿若在提醒她,雲畫扇,你要打起精神,接下來,可是有很漫長的仗要打。 連宸祈懶懶地半臥在轎子中,輕紗曼舞,外面是一片旖旎的春光,有侍女們小聲的唧唧喳喳,伴著枝頭黃鸝清脆的歌聲,聲聲入耳卻不進心。 一對好看的眉,緊緊地皺著。手中反復把玩著的,是一把短劍。劍柄上是交錯鏤空的花紋,一顆血紅色的瑪瑙,在柄端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這把短劍,是大婚那日,他送與她的。 在大興國時,他聽說大興國的習俗,新婚之夜新郎要送與新娘一柄短劍,以示自己將永遠愛護妻子,若有二心,新娘便可以此劍刺死新郎。自派了使臣去求親,他親去了內務府,在數以千計的貢品短劍中,要尋一把舉世無雙的。終是沒有收穫,喪氣之時,母后便給了他這把短劍。 「是你外祖父在世之時,北國一名部落首領進貢的。我瞧著珍貴,便要了來。一直藏在夜清宮裡,倒忘記了。這幾日聽悠兒說起你在尋,才想起來。」母后說這話時,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不安,似乎這短劍還有什麼別的故事。 只是當時亦沒有多想,捧了寶劍在手裡,如獲至寶。正是他想要的模樣,那精緻的鏤刻雕花,那珍貴的紅寶石,刀刃鋒利無比,閃著瑟瑟寒光。 這把短劍,亦是那日,若如口口聲聲說是那個小侍女要殺她,用的那柄短劍。 他苦笑。皇后怕是慌極了,竟忘了這柄劍他是認得的。這劍和那帕子,都是她貼身的東西。那女子看起來不過是一個粗使丫頭,連正殿亦是不好進的,又如何能偷得她的短劍和帕子? 可她,到底是為什麼要陷害一個低賤的丫頭呢? 越想越發覺得頭痛。 他想了一個月,還是想不明白。 她,怎麼和那夜不一樣。和他心中所想的不一樣。他想的,她應該是一個溫婉如水的女子,一低頭,眉間的清麗柔順,如清風撫過。 能吟出那樣美的詩句的女子,怎會是心狠手辣之人? 可,大興皇帝膝下雖有六女,可五公主亦早在兩年前嫁與了大興丞相,何況「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講得明明就是她雲若如啊! 自那日,若梨跟他說了在皇后宮外看到的事,他嘴上逞強不信,心中卻已經有了計較。他是天子,思慮本就要比常人多幾分。 便暗暗地吩咐貼身的侍女悠兒,派了人暗中監視皇后的所作所為,心中亦是抱了希冀的,只是得到的消息,卻是比若梨講的更加讓他震驚。 這些天來,他細細地回想了與皇后相處的片段,尤其是新婚那個夜晚。 當眾人退去,偌大的房中只剩下他與她。千回百轉,心中是不能掩飾的喜悅。等了這幾個月,日日都是度日如年,終於是盼到她來了。 握著喜秤的手,忍不住地微微顫抖。他何其幸哉,能娶得自己心愛的女子為後。這是歷代多少帝王心中所想,卻不能得的。 溫柔地挑開她的蓋頭,那張化了紅妝的臉,竟讓他微微有些發愣。 雖容貌與他記憶裡的相差無幾,為何眼眸中的光芒卻是這樣的不同?見到他,她的眼中有好奇,有羞澀……有所有新娘子都該有的神態。 卻,獨獨沒有熟悉。 只是一瞬間,他便安慰自己。許是太久沒見,有些生疏了。 「若如……」他輕輕喊了她的名字。大興國有位美麗的公主雲若如,為大興皇帝的掌上明珠,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那夜,他由此,才判斷出是她。 新娘的身子有微微的顫抖,抬起頭,溫順地看著他。 「我終是娶到你了。」他輕輕吐出這一句,溫柔地將她擁入在懷,似是永遠不要再分開。若如只是笑著,卻不說話。 他自然是以為她是羞了,亦沒有在意。待喝下交杯酒,春宵一刻值千金,千言萬語,他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相訴離別之情。 只是,從那日之後,一直國務繁忙,雖每個月有大半個月是歇在中宮的,亦不過是走個過場,沒講幾句話便歇息了,一直也沒什麼機會提起從前相遇的情景。 後來,亦慢慢地淡了。 那些過去又有什麼要緊,如今他們二人相守在宮中,便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又何必再去提那些事情呢? 如今想來,難道……他是娶錯了?想到這裡,一張俊美的臉不禁沉了下來。許是連錦年都不會想到,那個和他一樣,平素總是淡淡含笑的兒子,亦有和他一樣陰冷的一面,或許說,較之更甚。 若雲若如真的是假冒的皇后,他定然是不會輕饒的。他會要一切參與其中的人都知道什麼叫做欺君犯上,什麼叫做天威不敢犯。 瞬間又是嘲笑自己,這簡直是無稽之談,娶錯,這未免太荒唐。連宸祈,該不是你悔了,才硬是想出這樣的藉口來安慰自己? 後頭忽地傳來若梨的聲音:「咦,原來你也跟了來!」連宸祈皺眉,這丫頭又賴上什麼人陪她玩了!不禁皺了眉伸出頭去,只見是一名男子,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皮膚略黑,一雙劍眉星目,遠遠地看著,似有些剛硬。 這是什麼人?他疑惑地看向一邊亦步亦趨的吳意子。 吳意子會意,急忙上前稟報:「皇上,那便是定遠侯在北疆收下的義子,林佑禮。」聞言,連宸祈若有所思。 竟沒想到是這樣一名男子,可他怎麼也跟來了。還有,若梨似乎對他興趣不小。 面對若梨燦爛如春陽的笑靨,林佑禮依然是板著一張臉,口氣生硬卻不失恭順:「回公主的話,屬下奉命隨行護駕。」 「你也是林家軍裡的人?」林遠手下有一支千人精銳,人稱林家軍,其中個個是精英,上場殺敵都是所向披靡。此次林遠帶了來護駕的,便是這支林家軍。 林佑禮點點頭,算作是回答。 若梨不禁覺得煩悶。這個傢伙簡直是個木頭腦袋,連笑都不會的嗎?自小看慣了父皇和皇兄臉上總是有若有似無的淡淡笑意,又看多了內侍侍女們奉承的笑臉,乍一看這板著臉的,心裡還真彆扭。 「你笑啊!」她氣呼呼地,好看的眉眼都皺成了一塊,「難道你不會笑嗎?還是說和本宮說話讓你不開心了?」 林佑禮聞言勉強扯了扯嘴唇,卻比哭還難看。 若梨一時有些哭笑不得,氣得拉上簾子不再說話。這傢伙,真是討厭!那一日,她摔倒在他懷裡的時候,竟然還會覺得他…… 呸呸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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