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玉環記(87)_戈薇

八七

　　我掙脫開他的手道：「沒事，只是有些困了，不能伺候皇上了，皇上晚上到梅妃娘娘那裡吧。」我心情極差，沒有心思去應付他，只想快點到寢殿去。

　　「梅妃身子不爽。」

　　「還有別的妃子，皇上又何苦為難玉環呢？」我有些來氣，既然你都不信我了，那你還拖著我做什麼呢？

　　李隆基放開了手，我便離去。關上門的一刹，聽到白玉杯摔碎的聲音。

　　淚大滴大滴滑了下來，終是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最後放聲大哭。為什麼愛一個人如此困難？

　　小翠拍著我的背：「小姐，你這是何苦呢。梅妃娘娘的話又何嘗不在理呀，宮外的生活多姿多彩，連吸氣呼氣都覺得自由了許多，人更像是重生了一般。你究竟還有什麼想不開的，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皇上是不可能信你的。」

　　我抬起淚眼著她：「小翠，小翠，為什麼？你說我千里迢迢的到這裡，究竟是為何呀！」

　　「小姐，你終是與這裡格格不入的，在這裡，你得不到你想要的。」小翠歎了口氣，無奈地道。

　　她跟了我這些年，把我的脾氣都摸了個透，知道我要的是什麼，等的是什麼。

　　「小翠，你先出去，讓我好好想想吧。」

　　小翠點點頭，便起身出去了。我一個人對著窗格而坐，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在腦中不斷的盤旋、糾纏，終是離不開那個男人。心煩意亂地抓起桌上的杯子從窗格擲了出去，忽然聽到一聲悶哼。我心裡一緊，莫不是有人在？會是誰呢？心裡感到害怕，便喚道：「翠兒，翠兒。」

　　小翠推門進來，問我怎麼回事。

　　「翠兒，屋外像是有人。」我指著外面道。

　　小翠拿過燭臺，探頭看了看窗外，除了一些枝葉和一些嬌嫩的花朵，地上落的全是被雨打的殘葉，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奇怪的是，連我擲出去的那個杯子也不見了。

　　「小姐，怕是你聽錯了吧。」小翠輕笑道。

　　想了想，或許是吧，笑了笑：「我有些乏了，小翠，你去打水來，我洗洗。」小翠應了一聲，便轉身往外走。就在她轉身之際，我發現她身後肩上的衣裳濕了一片，我叫住她：「翠兒，你的衣裳怎麼濕了？」

　　她顫了下身子道：「剛才進來時，碰巧撞上紫蘭端的水盆了。」她回頭看了看，像自己也未發覺，伸手彈了彈那塊濕掉的衣裳。

　　我笑了笑：「小心點便是。」她應了聲，便退下了。

　　看著手中白色的紙上寫的那三個大字，我心裡如鼓一般響個不停。依然是「我等你」三個大字，筆觸剛硬，表現了他的決心，這三個字紮得我的心隱隱作痛。

　　「小姐，梅妃娘娘來了。」

　　又來做什麼呢？正想著，她便跨進了宮門。我起身準備福身行禮。

　　「算了吧，就我們倆，沒有外人，無需太多的虛禮了。今天我過來是想問妹妹可否想清楚了，是留是走，便是你的一句話。昨日，妹妹也看清楚了，皇上是不會信任何人的，在他心裡，信的只有他自己。妹妹的如意算盤也就別打得那麼響了，本宮見你也是心善之人，所以對你倒也上心。

　　「行了，一切都不心多說了。」這些話，有多少真多少假，只有她自己知道，「梅妃娘娘又何必說太多呢。只是今天過來，不知道有什麼好主意。」

　　梅妃看了左右一眼，我便讓他們都到外頭候著去，只剩下小翠和梅妃的貼身丫環。

　　人都退了出去，倪兒便上前來說話：「事情是這樣的，那日奴婢出宮幫梅妃娘娘添制些用品，誰知道竟然在街上撞見了一位與貴妃娘娘一模一樣的姑娘，奴婢還以為是娘娘你呢，正準備上前時，才發現她說的是方言，身邊跟著的丫頭也不是興慶宮的，更不是宮中的宮女。隨著她走了很長一段，見她坐上一頂轎子往郊外去了。」

　　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怎麼可能呢？難道說在這個時期也有著一個筱妍嗎？這難道就是俗話說的前世？我仔細地盯著倪兒看了看，她不像是謊騙人的樣子，像是真有其事。照梅妃的意思，是想狸貓換太子？她想得也太簡單了吧？難道她就不怕李隆基同樣也會愛上那個假的楊玉環嗎？

　　我笑道：「你的意思是想狸貓換太子？可是你就不怕皇上會愛上那個冒名的玉環嗎？」

　　她輕聲笑了笑：「這點我早就想明白了，皇上或許會把對妹妹的感情轉移到她的身上，但是她的所有資料都掌握在我的手上，若是有一天皇上知道在他身邊的是一個欺君犯上的女人，你說他會怎麼做呢？」

　　我不得不佩服梅妃的心機，就算那女的得寵，依然是她手中的一個提線木偶，所有的線都牽在她的手上。若是她想擺脫梅妃，那梅妃便會揭發她的身份。到時候，無論李隆基有多愛她，都無濟於事。

　　「可是你確定她願意嗎？」為了我，卻要連累一個無辜的生命。

　　梅妃輕笑：「這宮牆內雖然佈滿了陰謀，這後宮雖然堆滿了白骨。可是，三年一輪的選秀仍有一堆年少的女子搶破頭要往裡擠，這就是皇室的魅力。」

　　我一時無語。她說的沒錯，誰都知道宮門深似海，卻依然擋不住少女懷春的心，都往這皇家的大院裡奔。

　　「你是何時出的宮？」我看向倪兒問道，心下想著讓人去宮門問問，看她是否真的出宮去了。

　　「三日前。」她順口答道。

　　「妹妹，不會在這個時候有悔意了吧？若是如此，那本宮也只好如實上奏了。」

　　我看著她粉面桃花，顧盼神飛的樣子，我恨不得上去撕爛她的那張臉：「梅妃娘娘也別太自恃過高，怕是將來自食其果。玉環自然是無路可退，但並不代表其他的妃子們就沒有任何的心思了。」

　　「什麼意思？」果然，她臉色驟變，眉間透出不快。

　　我笑了笑：「沒什麼，玉環也是要離開之人，只是提醒娘娘一句。」她氣急得準備開口，我搶先一步，「不知道玉環是否有幸見到那位與我有著同一張臉的女子？」不管她們說得有多傳神，終歸是耳聽為虛。天底下還有這等奇事，我倒要是瞧瞧了。

　　梅妃看了看倪兒：「可以，只是需要些時日安排。李白那你是否也該有話回給他了，希望你們別讓本宮為難了，我可不想平白為後宮多添兩個冤魂。」說著便起身朝外走去。經過小翠身邊時，看了她兩眼。看著梅妃漸行漸遠，便讓小翠差人到宮門問一下，三日前倪兒是否出宮，何時去的，何時回來的。

　　過了半柱香的時候，小翠回話說小祿子去問了，她確實出宮了。

　　「問看守的侍衛她都買些什麼了嗎？」

　　「問了，確實如她所說，是梅妃生活用度的東西。」

　　看來倪兒出宮之事倒是不假，只是這人到底是真是假？

　　小翠像是看透我的心思般，上前道：「小姐，既然梅妃娘娘說需幾日安排，那就耐心等幾天吧。」

　　也只能這樣了，我還能怎麼辦？真的要出宮了嗎？真的要走了嗎？似乎一切就緒，只欠東風。等梅妃的東風一到，便是我出宮之日了。「歸寧」這兩個字，終要成現實了嗎？可是為什麼心裡開始痛得不能自己。

　　第三十九章繁華落盡見真淳

　　給李白寫了封信，差人送了去，無非是讓他辭官一事。沒過多久，小翠便拿著信回來了，是李白寫的回信，約我今晚相見，我想也該是把話說明白了。

　　我來到相約的地點，剛定住身子，便被一雙手摟進了懷裡。沒有掙扎，由著他去。

　　他深深地吮吸著我的發香，溫潤的氣息撲在我的耳後。片刻之後，他才低聲道：「玉環，真的嗎？你真的決定跟我走了嗎？」

　　「你先出宮，梅妃近日已經逼得緊了，若是你不走，我怕夜長夢多。」先讓他走，他走了我便安心了。

　　「你不與我一起走？」他驚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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