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玉環記(36)_戈薇

三六

　　「是真的嗎？」瑁蹲在我面前，握著我的手，興奮地看著我，「妍兒，知道嗎？這對於你來是，可是莫大的榮耀呀，就算是父皇的寵妃和我們這些皇子們，也是不能走北門大道的呀！」他站起身，「看來，父皇對你是真的不一樣，只是為何父皇對你如此特別呢？」

　　他最後一句話，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問我。我心裡微微一緊，不知道如何回答。卻沒有想到，他竟然自問自答了：「看來，父皇對母后的情還是沒有忘，父皇應該是愛屋及烏吧。」他轉身又坐到我身邊，「因為你長得像母后年輕時的樣子，所以，父皇才會特別待你。」

　　瑁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我低頭，看見此時這只手正是在玉真觀時李隆基緊緊抓住我的的那只手。突然間，我感到噁心，我掙脫開他的手，然後下意識地用手上的帕子用力擦著。

　　我看著瑁臉上的雀躍，心裡像是被狠狠的剌了一下。瑁，你可知道，你此時的開心、興奮，在我看來有多諷刺嗎？你可知道，你父親根本就不是什麼愛屋及烏，這一切的一切，全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呀！

　　「怎麼了？」看著瑁那輕柔的樣子，我輕笑。他這樣小心翼翼到底是為什麼？是因為真的疼我愛我，還是因為我長得像惠妃年輕的樣子，所以我已成了他的保命符，將來有一天，更能助他奪取太子之位？

　　我不想回話，只是沉默。

　　「我有點累了，想睡了。」我站起身，拖著疲憊的身子，無奈地向那張床走去。

　　「還是讓翠兒給你洗洗吧，那樣睡起來會舒服些。」瑁上前扶著我，詢問我的意見。

　　我搖搖頭：「算了吧，今天就先這樣睡吧。每天都要沐浴，翠也很累，就當是給她放一天假好了。」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養成了這個習慣，每天都要洗澡。

　　瑁見我堅持，便不多說，只是幫我把衣服脫了：「那我先去沐浴，很快就回來，你累了就先睡。」瑁在我額上親一下便去洗澡了。

　　看著瑁離開，我卻睡意全無。覺得累，卻睡不著，我是心累了？難道面對瑁，我也覺得累了嗎？曾經，他是最通曉我心意的人，只要一個眼神，他便知道我在想什麼。而今天，這一切似乎都變味了。可罪魁禍首是誰呢？我轉頭看向瑁離開的方向。

　　第十七章美酒一杯聲一曲

　　李隆基面前堆著一尺多高的奏摺，他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因為此時此刻，他的眼裡、腦裡完全沒有位置空出來給這些文字，他想的全是他兒媳那俏麗的身影。

　　那晚，她不勝酒力，吐得讓人心疼，第一次看到她是那麼的軟弱無助。平時的她，總是裝得那麼堅強。不知道她回去壽王有沒有好好照顧她。

　　李隆基正想得出神，連高力士進書房都沒有發現。

　　高力士取下李隆基手上那只墨早就幹了的毛筆，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皇上的心思，他又怎能不明白的呢，只是這事，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呀！

　　「皇上，不早了，該歇息了。」高力士在李隆基耳邊輕聲提醒。

　　「什麼時辰了？」李隆基回神，捏了捏鼻樑。

　　「丑時。」高力士躬著身子，準備服侍李隆基下去休息。

　　李隆基站起身，扶著高力士的手臂回寢宮休息了。自惠妃死後一年多來，他沒有寵倖過任何一位妃子。惠妃離開後他才發現，惠妃在他心裡是無人可代的。因為，那種知心知意的人，不是哪裡都能找得到的。

　　「力士呀！」回寢宮的路上，李隆基總覺得有什麼話想和高力士說，可是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老奴在。」高力士低低地應了一聲。在皇上身邊這二十多年來，他當然知道皇上此時想說什麼。

　　他等著李隆基往下說，卻發現他只是歎了口氣，並沒有說下去。

　　回到寢宮，伺候李隆基躺下，高力士準備出去時，卻被他喚住。

　　「力士。」李隆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皇上，還有什麼事需要吩咐。」高力士走到李隆基身旁。

　　「從玉真觀回來有幾天了？」李隆基的眼睛並沒有看著高力士，而是看著遠方。

　　「回皇上，有五天了。」

　　「朕好想念在玉真觀的情景。」說著，李隆基便露出了一個笑容。

　　高力士馬上會意地笑笑，「奴才知道了，皇上。」說完便退了出去，合上門。

　　以高力士的聰明，他當然能參得透李隆基話中的意思，他更明白接下去他要做什麼。

　　「小姐，小姐，快起來。」小翠搖著我的手臂，我煩人地拍了拍。這翠兒今天是怎麼了，明知道我睡覺是最怕別人吵的，我是一定要睡到自然醒的呀！我轉了個身，又和周公下棋去了。

　　小翠很是執著，依然拉著我的手。這丫頭，是不是這些時候我對她太好了，她都忘記了我的這些原則了？

　　「翠，你難道不知道，我睡覺最怕別人煩的嗎？」我語氣有點不好。

　　「可是小姐，我也不想呀，但是我沒有辦法。」小翠委屈地說道。

　　我無奈地睜開眼，瞪向翠：「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不然，你會死得很慘。」

　　「小姐，宮裡的高公公來了。」小翠嘟著嘴，一臉的委屈。

　　「他來做什麼，瑁不是在前廳裡嗎？」我不準備理她，想繼續我的美容覺。可是翠兒後面的那些話，讓我睡意全無。

　　「他是來接你的，好像皇上去了玉真觀。玉真公主懷念小姐的滷味，所以想請小姐過去。」

　　聽完，我整個人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什麼什麼！玉真觀？那晚我雖然是吐了，可是我還沒有醉，我當然知道那天發生什麼事了，滷味根本就是一個藉口。我真是後悔我當初為什麼要做什麼滷味，我真是恨死自己了！

　　「我不是已經教玉真公主製作方法了嗎？」他們也不會找一個好點的藉口。

　　「這，我也不太清楚呀！」小翠幫我把衣服穿上。這種情況，我哪裡還能睡呀，不管去與不去，我都要給那位權大勢大的高公公一個理由呀。

　　我緩步走到前廳，看到高力士正和瑁喝茶說笑呢。瑁因為高力士的到來變得很開心，因為他覺得像高力士這種有著相當勢力的公公到來，是他的榮幸，也是他父皇對他的優待。我不知道何時他才能參透他父皇的真正用意不是在於寵他愛他，而是在於奪妻。

　　「高公公，好早呀！」太陽都掛得老高了，我還閉著眼說早。呵呵！

　　高力士見我進來，便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行了禮。

　　「聽說高公公今天來是接玉環去玉真觀的？」開門見山，我才沒有精力和他打馬虎眼呢。

　　「皇上今兒去玉真觀看望玉真公主，玉真公主突然想念壽王妃的廚藝，所以派老奴來接壽王妃。」

　　我泯了口溫茶：「上次我不是已經教玉真公主做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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