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玉環記(35)_戈薇

三五

　　我還沒有說完，他就打斷我了的話：「知道自己不勝酒力，那還喝？」他說話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分貝，卻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相反卻有一點點疼愛的味道。

　　我低著頭沒有回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他霸佔了我的位子，和玉真對面而坐，而我卻不知道要坐在哪裡。

　　我愣愣地站在那，嘟著嘴，用力絞著手上的真絲帕子，看著李隆基和玉真閒話家常。

　　「你打算就這樣一直站著嗎？」突然在我耳旁響起了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

　　我抬起頭，看著聲音的來源，正好對上那張上了年紀卻仍不失帥氣的臉。

　　「我……我！」我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還沒有等我回話，李隆基二話不說就拉著我坐在了他的身旁。我還沒有坐穩，就連忙起身。一般情況下，皇上身邊只能是妃子或者皇后才可以坐的，還有就是經過皇上特許的人可以。我正掙扎著要起來，卻被一直大手給按住了。

　　「皇上，這……這樣是不可以的。」可能是由於先前喝了一杯酒的關係，現在說話都不太順了。

　　「這裡不是皇宮，朕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你無須這麼多禮。」桌子底下，他緊緊握住我的手，不讓我有絲毫的掙扎。

　　我看向玉真，她已經喝高了，整個人早已神志不清，還端著酒杯送到我面前：「玉環，來，喝!」我看看眼前的酒杯，又看看玉真一臉認真的樣子，我真的懷疑她是故意的。

　　「玉真公主，你醉了。」我接下酒杯，放在桌上。

　　「我沒有，你喝呀，你怎麼放在桌上不喝？」這醉酒的人，我還真是搞不定，我只好看向李隆基，希望這個老頭子能發發慈悲。

　　他正垂著眼專心地吃著菜，根本沒有要搭救我的意思。我鬱悶地抽出被他緊握的手，卻發現根本掙扎不開。這裡有這麼多人，我又不能拿他怎麼樣，畢竟他是天子呀。

　　我氣結地轉過頭，玉真又把我放在桌上的酒送到我的嘴邊。我無奈，正當我準備拼死一博的時候，一隻大手奪過了酒杯，然後一飲而盡。

　　我看著那只手的主人——李隆基，此時正眯著眼看我：「剛才不是說不會喝就不要喝嗎？怎麼？難道你想抗旨不成？」他眯著眼睛，優雅地吐出這句話。

　　「什麼？」抗旨？這個男人也太他奶奶的……自己明明說此時的他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現在又拿抗旨來壓人，更何況，這種事跟抗旨扯得上關係嗎？我無語。

　　玉真已經倒下了，李隆基吩咐侍女們把她扶進去休息，並且讓另外兩個侍女也退了出去，這裡就只有我和李隆基兩個人。

　　我低下頭，有些不知所措：「皇……皇上，玉環要回去了。」我站起身，卻忘了有一隻手尚被握在他的大手裡。

　　他輕輕一拉，我一個重心不穩跌坐下來。他兩眼蒙矓地看著我，慢慢地靠近，我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氣息。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

　　我胃裡不太舒服，這時代的酒也太厲害了吧，只喝那麼一小點，後勁就那麼大。

　　「玉環，看著我。」他在我耳邊低喃。

　　我沒有理他，皺著眉，胃裡翻騰得厲害。

　　他的手遊上我的臉，想轉過我的臉讓我正視他。我卻受不了，用勁推開他，然後跑了出去。

　　「哇……哇！」我扶著一顆樹，完全不顧形象地吐了起來。

　　李隆基追了出來，看到我抱著樹在那裡大吐特吐，竟然嘴角微微上揚。他拍了拍我的後背，「好點了嗎？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麼不勝酒力。」

　　我擦了擦嘴，然後無力地抬起頭，竟然在他眼裡看到了一絲心疼。我沒有說話，只覺得全身無力，任由他扶著我進房休息。

　　他吩咐侍女們拿水來給我漱口，還幫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才在我身旁坐下。

　　「舒服點了嗎？」他溫柔地問。

　　我點點頭。

　　「要去房裡躺一下嗎？」他溫柔似水地問我。

　　我搖搖頭，出來這麼久了，我想我也該回去了：「皇上，天色已晚，玉環該回去了。」說著便起身。

　　李隆基也拿我沒辦法，只好歎了一口氣：「我讓人送你回去。」

　　我本想拒絕的，可是想想，來時是玉真接我的，眼下她已醉成那樣，哪裡還顧得上我。權衡利弊之後，我便輕輕地點點頭。

　　沒過兩分鐘，就有一輛華美的宮車駕到我眼前。

　　侍女扶著我上車，正當我掀起車簾準備坐進去時，李隆基叫住我。

　　「玉環。」他走到車前。

　　我回身看著他：「皇上，還有事麼？」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對你是不會變的。我擁有天下，更需要有你相伴。」他低聲說道，只有我們兩人聽得到。

　　我愣了愣，隨後便笑笑，沒有回話，轉身進車內。

　　我能說什麼？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也並不覺得他會因為我的再次拒絕而放棄自己想法。

　　我坐在宮車裡，閉著眼睛。雖然剛才吐過，可是胃裡還是不太舒坦。一路上，車並沒有什麼顛簸，走得很平穩。我掀開窗簾，才發現車子走的是北門大道。我不由地感歎李隆基的用心，其實他不必這樣的。

　　北門大道有禁軍把守，一般情況下，就是連皇上的妃子也不能走這條道，也就是說這條道只有皇上才能走。

　　宮車剛到壽王府，我就看到瑁在府外等著了。等車停了，他便上前扶我下車，我朝趕車的侍衛點了點頭，便由瑁扶著我進去了。

　　「今天喝酒了？」瑁扶著我，柔聲問道。

　　我點點頭：「還好，只喝了一杯而已。」到了房間，我喝了一口白開水，「今天皇上也去玉真觀了。」我知道他會問這個，所以就乾脆自己說好了。

　　瑁聽到我說李隆基也去了，又驚又喜：「父皇也去了？他怎麼會去的？」他坐在我對面，急切地看著我。

　　「我也不知道。」我揉揉有些微脹的頭。

　　「是父皇讓宮車送你回來的？」瑁走過來，幫我揉頭。

　　我點點頭：「玉真公主喝醉了，所以皇上就讓宮車送我回來了。」我閉上眼，享受著這一刻的愜意，「今天回來，趕車的侍衛走的是北門大道。」我心裡根本就沒有想要說明什麼，但沒有想到，到他那裡一切都不一樣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