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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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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顏赤了腳踏上床前的長毛地毯,皇帝因覺得清華宮裡寒冷清寂,特意讓人在夕顏的臥房裡撲上了西域進貢的長毛地毯,柔軟的觸感,讓夕顏舒服的蜷起了腳趾。 她走到窗前,輕輕將窗子拉開一條縫,連綿雨絲立刻灌了進來,冰冷的雨點順著風勢打在她僅著單衣的手臂上,刺骨的澈寒。 本因是春雨,卻依然帶著深深寒意,夕顏闔上窗戶,返身來到火盆前,心裡那陣亂跳好不容易壓制了下來,腦子裡卻又開始胡思亂想。 又一個閃電劃過夜空,悶雷滾過,將沉浸在思緒中的夕顏驚醒,今天這是怎麼了,那麼容易就被嚇到,總是覺得心裡安靜不下來。 火盆的架子上微微溫著一壺牛乳,是夏至臨睡前怕夕顏睡不著架上的,備著她半夜醒來能喝。 夕顏取過桌上的一隻七彩琉璃盞,這是今日皇帝帶來的,說是剛命營造司嘗試著做出來。因為流光溢彩的色澤,特意帶來給夕顏盛牛乳用。 就著火盆裡微紅地光,她將架上的牛乳倒一點出來。乳白的湯液在琉璃盞中回旋,襯著黯淡地紅色火光。幽幽的如一匹散發著炫麗光澤地上好綢緞。 夕顏正望著手中美輪美奐的杯盞出神,突然門「咣」的一聲被用力打開,驚的夕顏一時失手,指尖握著的琉璃盞便飛速下墜,「鏘」地一聲撞上粗實的紅銅制火盆邊沿。瞬間粉身碎骨,盞中的溫潤牛乳也潑了一地,將火盆前的地毯洇濕一片。 「這是怎麼了?」夕顏望向來人,只見夏至渾身濕透的站在門邊,冷的徹骨的雨水順著她的頭髮不斷滴落。 夕顏嚇了一跳,「怎麼了這是,半夜三更的跑出去淋雨?」 「主子,榮妃娘娘,榮妃娘娘怕是不好了?」夏至渾身哆嗦著。連聲音也是顫抖地,她緊緊扶著身邊的椅背,抖著手指了指北屋榮妃的所在。 「不好了?」夕顏嚇了一跳。不知夏至何意,也未及多想。她披上一件厚實地棉袍。穿上鞋子向北屋走去,「什麼叫不好了。你怎麼渾身都濕透了?」 「榮妃娘娘病了,奴婢正要去請太醫來,小福說主子睡了不要驚動,可是奴婢想來想去還是應該告訴主子,所以又折了回來。」 夕顏看一眼渾身濕透的夏至,點點頭,「你快些去吧,回來後別忘了喝碗姜湯驅寒,我先去看看榮妃情況。」 夏至連忙行了禮,一回身撐了傘跑出清華宮。 來到榮妃住地北屋,小惠子、冬蓮和小福都在,皆是滿臉焦急地模樣,見夕顏來到,都長長舒了一口氣。 冬蓮忙上前扶住夕顏,「娘娘,怎麼把您驚動來了,榮妃不過是病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夏至已經去請太醫了。」 夕顏也不搭理她,甩開她地手徑直走到榮妃的床前查看,只見榮妃牙關緊咬,眉頭深深蹙起,想是忍著身上的不適,臉色都變了,青紫的雙唇緊緊抿著,一雙熱辣的大眼像要噴出火來,死死瞪著夕顏,恨不能在她身上灼出兩個洞來。 「先別急著瞪我,等你保了性命,恨我也不遲,」夕顏與司徒豐接觸了久了,對醫理稍稍懂得一些,她觀察榮妃的症狀,不像生病,倒似是中毒。 夕顏不做聲響的看著,一邊的冬蓮似是著急起來,「娘娘,您還是去歇著吧,太醫一會就來了,您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不是?」 夕顏冷漠的掃她一眼,讓她嚇的立刻噤了聲,夕顏揮揮手,將小福招來,「速去取一壺清水來,記得越多越好。」 小福先是愣了愣,抬頭見夕顏一臉肅然神色,便一刻也不敢怠慢,立刻出去了。 夕顏將榮妃的枕頭稍稍墊高,輕聲在她耳畔說道:「姐姐若是信我,就聽我的話,或許還有希望。」 榮妃望著夕顏的眼裡突然溢出淚來,她握住了夕顏的手,兩眼通紅的點點頭。 「小惠子,去端個盆過來,」夕顏指指架子上的銅盆示意小惠子端過身邊,她從背後扶起榮妃,讓她趴在自己腿上,伸出兩根手指卷了一方乾淨的娟帕,伸入榮妃口中輕輕一壓舌根,榮妃「哇」的聲便吐了出來。 立刻,一股酸腐的氣味彌漫了整個屋子,夕顏為她不斷拍著背心,榮妃嘔吐連連,不一會便將肚中的晚膳吐了個乾乾淨淨。 黑黃的汙物吐了小半盆,腐臭的氣味刺激著每個人的鼻息,冬蓮不由焐了口鼻,連小惠子都不禁噁心連連。 夕顏將手上的娟帕除去,接過小福送來的清水,喂榮妃喝下,榮妃喝了兩口便搖頭不想喝了,夕顏將水壺湊上,「若想活命,就把這壺水全部喝完。」 榮妃將信將疑的看著夕顏,方才的嘔吐讓她覺得舒服了許多,可是要喝下這麼多的清水,她不保證自己不會再吐。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夕顏點頭,「我就是要你再吐出來。」 似乎明白了夕顏的用意。榮妃感激的看她一眼,就著她地手大口的喝著壺中的水,直到一壺水全部喝光。 小惠子已經換過銅盆了。取了乾淨地銅盆站在床邊,夕顏又依著剛才的辦法。讓榮妃將腹中地水都吐了出來,直到沒有東西可吐,方才讓她躺下。 榮妃的神情仿佛好了很多,可嘴唇依然青紫,她就著夕顏的手喝了兩口水。又頹喪的躺到床上,髮髻鬆散,額上汗水淋漓,現在的榮妃,哪裡還有一絲之前儀態萬方地影子。 「夕顏,你恨我嗎?」榮妃突然一把抓住夕顏的手,啞著嗓子問她。 夕顏放下手中茶杯回頭看她,「我恨你做什麼?」 「我幫著桃葉,花了那麼多心思想分開你和皇上。您不怪我嗎?」榮妃的手緊緊抓著夕顏的手腕,細瘦的手指卻用了十二分的力氣,勒的她手腕生疼。 屋外一道白光。將夕顏白皙容顏襯得絲絲分明,她一雙慧黠的大眼流露出淡定的神色。「後宮裡。誰人不是為了自己在算計,我只問你一句。惠兒地死可是你們所為?」 榮妃疲累的搖頭,「那時我在臨柳山莊,完全不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 夕顏看她一眼道:「不是你,也有可能是桃葉。」 「她也不知道,」榮妃急急說道:「惠兒下葬後,我問過她,她也不知你那天為何會突然生產,只是……」 「只是什麼?」夕顏見她猶豫不決,連忙追問。 榮妃示意夕顏靠前,湊著她的耳邊說道:「桃葉跟我說過,其實那天她覺得自己慣常喝地湯味道有些不對,心裡已是起了疑心,後來讓太醫來看了後才知道,那湯是安神保胎之用,想來是你們二人喝的湯被掉包了。」 夕顏地一雙手緊緊握著拳,榮妃越說,她地拳便握的越緊,心裡地涼意也在一絲絲擴大,那天宮裡就她和桃葉兩人,補湯被掉包,最大可能就是桃葉授意,若榮妃所言是真的,那麼問題便不在桃葉那兒,而是出在自己身邊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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