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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她安靜地看著他,神色中卻略有一絲不安。

  「我自然知道你不願意和我一道回宮。」江載初輕聲笑道,「另外替你備下了住處,你什麼都不用擔憂,只有……不離開我就好。」

  韓維桑身子輕輕一震,什麼都沒說,目光盈盈地望向他,很快地踮起腳,在他薄唇上輕輕觸了觸。想要退開時,卻被他扣住了腰,月光下那雙鳳眸迷蒙著情動,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只有這樣嗎?」

  她莞爾道:「還要怎樣?」

  江載初忽然攔腰將她橫抱起來,大步走向暖閣,順勢低頭看她一眼,輕笑道:「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支開他們?」

  夜半之時,韓維桑迷迷糊糊醒來了一次,卻沒睜開眼睛,伸手推了推身邊男人。

  「嗯?」江載初低低應了一聲。

  「我想喝水。」

  身邊傳來窸窣之聲,江載初起身去倒水了,又很快回來,扶起她肩膀,將一盞熱茶放在她口邊,低聲道:「小心燙。」

  屋內沒有留下一個侍從,他堂堂帝王之尊,做起這樣的事,卻得心應手得很。韓維桑被他用力托起,錦被下是裸露光滑的肩膀,軟軟靠著他的手臂,喝了半盞水。江載初又將她放回床上,自己講剩下的水喝了,又躺會她身側。

  韓維桑翻了個身,他的手卻如影隨形,依舊扣在她腰上。

  大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她伸手去掰了一下,他反倒將她往自己身邊扣得更緊一些,胸口完全貼在她柔美的背上,手卻從她腰下繞過去,撫摸在她柔軟的胸前。

  她的肌膚十分滑膩,可唯有下那裡,那塊凸起的疤痕,用指尖輕輕觸到,也覺得驚心動魄。

  「那個時候是不是很痛?」江載初的聲音沉沉。

  「還好……」韓維桑覺得癢,不由得往前躲了躲,「這樣生阿恒的時候痛。」

  他的掌心覆在那裡,滾燙滾燙的,心中只是舉得愧疚,生阿恒那樣重要的時刻,他竟也一無所知。

  「你怎麼還不睡?」她著實有些被他鬧得惱了。

  「睡不著。」江載初低頭挑逗般咬了咬她的肩膀,「想著一會兒要回去上朝,索性不睡了。」

  「你不累嗎?」韓維桑喃喃地說。

  他良久沒有答話,忽然間用力摟著她的腰,將她放在了自己身上。

  韓維桑半睡半醒之間抬起頭,眼神帶著淺睡未醒的迷惘,長髮柔柔落在他的肩上,讓他覺得又輕又癢。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灼熱的氣息落在他的耳後,低笑道:「明早你睡個懶覺迷惘不讓人來吵你,好不好?」

  韓維桑只覺得他真正是索求無度,害得自己第二日果然是過了午時才起來的。剛剛洗漱完,門外就是一陣腳步聲,內侍來報:「夫人,是崔國夫人來了。」

  韓維桑連忙道:「請她進來。」

  「小姐——」那貴婦人打扮的女子已經站在門口,雙目盈盈,「我知道你還活著。」

  韓維桑乍見故人,亦是心神激蕩,拉過了她的手。

  她比起以前略略圓潤富態了,只是眼角眉梢還是清秀,如同那年長風城初見,院中花滿枝椏。

  「這些年多謝你幫著照顧阿莊。阿恒入了宮,我也聽聞,是你常常去看他。」

  「那本是未晞該做的。」如今未晞已是一品崔國夫人,驃騎將軍孟良的夫人,卻還是以往那般潑辣直爽的個性,「那日孟良回來說陛下突然立了儲君,我就知道是你回來了。」

  韓維桑微微笑了笑。

  她猶自拉著韓維桑的手,想起這些年所經歷的一切,一串串落下淚來:「他們聯名上書,要陛下立後,孟良也簽了名,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氣哭。小姐,他們沒見過你受的苦,可我知道。陛下他……若是真的納了別的女人,我心中再也瞧不起他。」

  未晞猶記得那時她毒發時,全身蜷縮成一團,痛得難以自己的樣子,微微打了個寒戰,低聲道:「幸好一切都過去了。」

  韓維桑看著她的表情,欲言又止。

  「每次宮廷宴會上,你不知道那些夫人背後都會說些什麼……這下她們再不能說陛下喜好男風什麼的……」

  「未晞,我不會入宮,也不會當皇后。」韓維桑靜靜打斷她,嘴角的笑異常柔美,「我回來,只是想見一見你們,看看你們過得還不好。」

  未晞怔住。

  韓維桑並沒有解釋,知淡淡道:「這是陛下允諾我的……他一直這樣縱容我。」

  江載初是用過了晚膳才回來的。

  他在燈下批奏摺,她就陪著看書。

  江載初顯然有些心猿意馬,草草翻了幾本,正欲擱下筆,韓維桑恰好給他換了一盞茶,掃了一眼最上方的那一本摺子。

  「咦?」

  皇帝若無其事地想收起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誰寫的?」

  「……景雲。」江載初勉強道,「是密奏。」

  「他應該很討厭我吧?」韓維桑笑道,「怎的還要立我為後?」

  「討厭你和立後這兩件事上,我想他還是會選擇後一件。」

  韓維桑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挑眉望向皇帝:「你要怎麼答他?」

  「不立。」江載初歎口氣,伸手將她攬在膝上,鼻尖輕嗅到她沐浴後帶著的淡香,「我何時勉強過你?」

  「可是你若是一直沒有皇后,好像也不大對勁。」韓維桑低頭,忽然覺得,他對自己,實在是好得不像話了。多年之後,史書上該如何記載這位元後宮凋敝的君王?又該如何描述生母不明、極為突兀地就被立為儲君的阿恒呢?

  「我不要皇后,也不要後宮,你想想,光脂粉錢,一年到頭就能幫國庫省多少錢?」江載初一本正經道,「再者,一群女人鉤心鬥角,再弄出些外戚奪權的事來,以後阿恒的江山也坐不穩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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