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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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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重逢 因這一日的辭青意外尋到了帝國儲君,御駕即刻回宮。 阿恒第一次見到皇宮城闕,很是新奇訝異,一路上看得眼請籌不泛。 皇帝目光卻沒有離開過這個孩子,見他雖然好奇,也僅僅止於目光而已,安安靜靜坐著,行為舉止卻極為從容大方。想來,這般儀禮都是他的娘親教的。 「阿爹,這裡的房子都這般大嗎?」阿恒有些吃驚地問道。 江載初微笑著應了一聲:「是,以後也是你的家了。」 「可娘親說過,不能太過奢華。」阿恒一本正經道,「有小一點的房給阿恒住嗎?」 江載初輕笑,問道:「阿恒,你和你娘親,住在何處?」 「錦州城外,」阿恒道,「平日裡只有我和娘親兩人,不過顧叔權會常來送些東西。」 顧飛……江載初心中記住了這個名字,面上卻不動聲色,繼續道:「你娘親如今在何處?」 阿恒茫然搖搖頭,「娘親說送我來找你,卻沒說自己會待在何處。」他頓了頓,祈盼一般望向父親,「阿爹,你會找到她的,是嗎?」 江載初沉吟片刻,卻並未說話,良久,又聽到阿恒道:「阿爹,你為什麼不要我和娘親呢?」 江載初隻覺得胸口受了內傷,一口老血都要噴出來,卻又沒法對兒子說出實情,只能歎氣苦笑道:「是阿爹不好,沒有將你們找回來。」 他又極細緻地問了他們母子過去四年的生活起居,聽阿恒說起娘親身體很好,不禁松了口氣。厲先生是在前年走的,臨死之前,卻猶自不甘心道:「韓姑娘若還在,其實身上的蠱毒,卻是有一個法子能解的。」 若是蠱主懷上中蠱之人的血肉,自然而然的,就能化去她身上排異了多年的血凝。 只是韓維桑她極難受孕,卻是事實。 如今想起來,這樣難得的一個機緣,她竟然得到了。 可見老天……終究還是眷顧著她。 只是函谷關下,她如何從那裡逃脫,又是什麼人在照顧她……生阿恒時吃了苦沒有…… 江載初思及這些事,真正是坐立難安,恨不得立時將她抓來問個清楚。 馬車頓了頓停下來。 江載初親自抱著阿恒下車,卻見寢殿門口,阿莊早已等在那裡,一見到皇帝就疾奔過來:「我姑姑還活著是嗎?」 韓東瀾如今已有十三歲,是一個挺拔俊秀的少年郎了。因皇帝疼愛,一直帶在身側當做兒子一般對待,在宮中也從不拘於禮數。 江載初含笑點頭,另一隻手牽過他,笑道:「這是你的表弟,江見恒。」頓了頓,又道,「阿恒,這便是你的阿莊哥哥。」 阿恒倒是很快叫了一聲「阿莊哥哥」。 韓東瀾看著這小傢伙,有些難以置信道:「姑父,這真是你和姑姑的孩子嗎?」 江載初點頭之後,韓東瀾才笑起來,親熱地牽過阿恒的手,又問道:「那姑姑人呢?」 江載初輕輕歎口氣:「她終究是不願踏入這裡的吧。」 韓東瀾「哦」了一聲,失望黯然之色不言而喻,掌心忽然間涼涼的,是阿恒將一塊玉塞在了他的手心,仰頭憨憨看著他道:「這是娘親讓我給你的。」 韓東瀾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手中的血玉,又抬頭看看江載初。 「既然是你姑姑給你的,你便收下吧。」江載初輕撫他的頭,遙遙望向西南,「阿莊,過不了多久,姑父也該送你回去了。」 大洛朝如今有了儲君,朝廷上下便顯得其樂融融許多。 自然還有一些書呆子、一根筋的史官孜孜不倦地上書,要求皇帝弄清儲君生母的身份,不過皇帝因為心情甚好,恍若未見,他們自覺沒趣,便也漸漸淡忘了。 同韓東瀾一樣,帝國赫赫有名的大儒被招至東宮,為儲君授課。而景雲和連秀等數名立下卓絕戰功的將軍們,則開始教給儲君軍事謀略。 江載初愛極了這獨子,卻不在面上表現出來,只是每日間必和他及韓東瀾一道用膳,用膳後也不過淡淡地詢問孩子們功課的進度。 如此過了一月有餘,阿恒各種課業進展極快,江載初一直細細觀察他的性子。這孩子每日勤快背書,又要操練基本的軍法,間隙也纏著表兄玩鬧一會兒,竟沒有絲毫抑鬱或不快。所有人都對他讚不絕口。 只是好幾次晚上,皇帝起身去看他睡得是否安穩,阿恒口中嘟嚷的卻是「娘親」。 江載初心下微微一酸,伸手給他掖了掖被角,未想他竟醒了。 阿恒迷迷糊糊看了江載初一眼,輕聲喊了句「阿爹」。 「這些天,會不會覺得阿爹待你太嚴厲了?」江載初俯下身,摸了摸他的額角。 「不會啊。娘親自小都這樣對我呢。」阿恒蹬了蹬腿,「可我不怕娘親,我知道她心裡可疼我呢。」 「你娘親自小這樣對你?」 「有時比阿爹還凶……」阿恒翻了身,又睡去了。 江載初卻靠在孩子的床邊,心中五味雜陳。 所謂嚴父慈母,他自然是見過韓維桑以前慣著阿莊的樣子。直到世事大變,她意識到阿莊總有一日必得獨當一面,才漸漸對他嚴厲起來。 可是如今對這唯一的兒子,韓維桑竟也能狠下心……可見她心中早就拿定了主意,遲早要將他送回到自己身邊。 「可你自己呢?」江載初揉了揉額角,苦笑著站起來,負手在身後,望向窗外。 花窗外的白梅早已結下數串花蕾,淡淡幽香飄來,他忽然想到,這一生,看似是他君臨天下,可原來,是她事事走在他之前,甚至從不給他回旋的餘地。 「維桑……」他喃喃道,「你真的就這樣把兒子扔給我,再不出現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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