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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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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她說的麼?」江載初忽然間開口,語氣極為淡漠平靜,仿佛說起旁人的事。 薄姬難以克制地開始顫抖,她依舊伏身,將身子蜷縮成小小一團,斷續道:「我,我,自然是不信的。」 男人短促地笑了聲,卻不置可否。 案桌上燭火明滅不定,侍衛掀簾進來,遞上一封急報:「蜀地急報。」又悄無聲息地退開了。 江載初壓住胸口翻湧的情緒,在燭光下展開密報,上邊只有一句話: 韓東瀾被劫。 砰的一聲巨響。 薄姬瑟瑟抬起頭,卻見一張黃木案桌已經被擊得粉碎。他不再是那個遇事舉重若輕、待人溫文和雅的年輕男人,取而代之的,是英俊的臉上那樣駭人的神情。 暴怒,卻又哀涼。 平靜,卻又洶湧。 他踏著一地狼藉,徑直走出營帳外,翻身而上烏金駒,疾奔至禹河邊。 關寧軍已經渡過了小半,江風拂在臉上,黏黏濕濕,他望著奔騰而過的河水,忽然開口道:「她又騙了我。」 身後無影慢慢催馬而出,在離他一丈的地方,神情複雜地看著年輕統帥。 「央求元皓行救出阿莊,這一次,她又拿了什麼去換呢?」江載初用指尖輕輕揉了揉眉心,掩去了悵然無奈,「這世上,大約也只有我一個人,會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 無影默不作聲地站著,也不知有沒有聽見。 江載初鳳眸輕垂,從不曾與外人言說的軟弱與彷徨就這般漸次而起。他望著奔騰不息的禹河水,唇角浮起一絲冰涼的笑意:韓維桑,你心中可曾想過,我也不過是個尋常人,卻也經受不起……這般再三的背叛。 第四章 婚約 §婚約(一) 元熙四年年末,逢五抽一的稅率在蜀地施行近一年;年中之時,戰事膠著,兵部從全國緊急徵兵。蜀地軍力素來不強,卻也勉強湊出精壯男子三萬,奔赴西北。蜀地民生日艱,又遇上百年難遇的大旱,鄉間鬻子賣女,民怨沸騰。 維桑拉著小侄子去給父親請安的時候,老遠在門口,就聽到父親的歎氣聲。 她將阿莊拉到自己面前,低聲道:「韓東瀾,爺爺心情不好,你一會兒背詩給他聽,可別背錯了。」 阿莊似懂非懂地聽著,用力點了點頭。 門嘩的一聲拉開了,蜀侯韓壅負手走出來,阿莊小跑過去,一疊聲叫:「爺爺!」 韓壅俯身,抱起孫兒,笑道:「阿莊今日認字了麼?」 「認了!」阿莊忙道,「爺爺,我背詩給你聽!」 且聽著小侄兒流利地背完了,維桑乖巧地跨上半步,「阿爹,你午飯吃了麼?」 蜀侯看了女兒一眼,「上午去了哪裡?」 阿莊搶著答:「去了甯王叔——」 維桑連忙拿手捂住小傢伙的嘴巴,「我帶著阿莊去街上轉了一圈。」 素來寵愛女兒的蜀侯臉卻微微一沉,伸手喚了侍女過來:「帶世孫去休息吧。」 「我帶阿莊去——」 他打斷了女兒的話,徑直道:「你跟我進來。」 維桑略有些惴惴,跟著父親進了書房,父親卻只坐著,並不開口。 「去了轉運使府?」 「呃……」 「甯王昨日已經和我說了。」韓壅長歎了口氣。 維桑臉漲得通紅,低了頭,暗暗地想,早上的時候江載初為何不曾說起這件事。 「尚德侯與虞文厚的世子,我皆去看過,人品與才識都不錯。我韓家與他們又幾代交好……都是良配。」韓壅頓了頓,許是因為頭次這般和女兒說起婚姻大事,竟也是字斟句酌,「甯王雖貴為皇子,為父卻覺得……」 「父親,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川蜀之地,沒有一個人喜歡他。」維桑抿了抿唇,輕聲道,「可他現在做的,並不是他想做的事。」 她抬起頭,眼睛亮亮地看著父親,「你說的那兩位世子,他們都很好,可是,女兒不喜歡。」 韓壅盯著女兒,許久方道,「你知道甯王的身世麼?他這般的處境,我怎麼放心將你嫁過去!嫁過去留在京師終日擔驚受怕麼!」 「好歹他也是皇子,是王爺。總能護著我。」維桑低了頭,輕輕咕噥了一句。 韓壅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好,這個女兒自小捧在掌心長大的,正因為太過寵愛,養成了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一時間要勸她回頭,卻也不知從何說起。 甯王……他並不是討厭這個年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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