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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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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城三面圍山,你指的東面,便如你所說,也是山壑林立。大軍之中,騎兵無法上行,步兵無法攀爬,你說如何進攻?」江載初冷冷一笑,「這邊是你說的方法?」 維桑只說了一句話:「將軍,若是把這山給夷平了呢?」 江載初微微閉上眼睛,眼前仿佛長風城外山巒起伏,松濤陣陣。可如此天力,只憑人力,如何夷平? 維桑向他走近了一步,正欲詳細解釋,忽然一陣眩目,不由自主的,身子便軟倒下去。她惶亂之間,伸手抓住了身邊人的長袖。 江載初側過身,雙眸中掠過一絲涼意,抽開手,看著她重重往後倒了下去。 屋內忽而變得安靜。只有她沉重的呼吸聲,嗤啦嗤啦的像是小小的風扇。江載初俯下身,看著她膻紅的臉,長如細篩的睫羽在眼瞼下落下一片密密的陰影。 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韓維桑麼? 似乎是,卻又不是了。 他淡淡拂袖起身,喚來侍從:「將她抬出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侍從抬起她的時候,才見她掙扎了一下,口齒不清:「阿莊,莫怕……」 「等等。」江載初忽然叫住了侍從,走至她身邊,見她不安的翻了個身,又喃喃說,「阿莊……你再等等……」 春日輕陽落進來,他看見她額上密密一層冷汗,細細絨發貼在了鬢邊,那副掙扎而期待的模樣,近在眼前。他伸出手來,接過了維桑蜷著的身子,抬步走向後苑的暖閣。 這個懷抱是真的熟悉,她本惦記著的那些人,那些事,就這樣如初雪消融了。只要這個懷抱還在,這個人還在……而那些噩夢,就真的只是噩夢。 維桑只覺得舌尖清涼苦澀,慢慢的,就從那燥熱不安中醒過來了。 這才發現自己睡在了錦塌之中,侍女正在喂自己喝藥,四肢軟軟的,一絲力氣都沒有,連挪動手指都覺得困難。一口口艱難地將藥汁吞咽下去,眸中漸漸變得清明。 「醒了?」屋裡端坐的男人冷冷開口,伸手喝退了侍女,諷刺道,「這病來得真是時候。」 維桑看著一臉肅然的景雲,勉力坐起來,「將軍。」 「這三軍上下,可等著嘉卉郡主出主意,如何拿下長風城呢。」景雲橫劍在膝,冷冷道。 「是,我這就去見上將軍。」維桑掀開錦被,定了定神爬起來。 景雲手中把玩長劍,那拇指抵著劍鞘,一下一下,一字一頓:「郡主,這一次,你最好規規矩矩的。若有一絲異動,不管上將軍如何,我一定,一劍殺了你。」 「是上將軍讓景將軍來告誡我的麼?」維桑動作頓了頓,面無表情道。 景雲冷冷哼了一聲。 「不管將軍信不信,如今的韓維桑,已經不是當年的嘉卉郡主。如今的韓維桑,比任何人都希望,上將軍平定天下。」維桑慢慢抬起眸子,霧濛濛的眸色中,叫人看不出虛實,「這一點,景將軍或許懷疑,可是上將軍比誰都清楚。」 景雲靜默半晌,起身離開,然而衣角在門口一現而逝,他頓步,並不回頭:「當年一劍之下,王朝分崩離析。韓維桑,你如今可覺得稱心?」 韓維桑低低咳嗽不止,卻並不回答。 景雲也不再等,摔了門,徑直離開。 「等等——」維桑忽然喊住他,「帶我去見將軍。」 景雲回過身,臉上的笑意有些詭異,微微拖長了聲音:「此刻你要去見他?」 「三月之期,我不敢誤。」 「跟我來。」 景雲的腳程極快,維桑重病之後,略有些乏力,便有些跟不上。 約莫一炷香之後,便到了王府西苑。景雲並不看身邊少女,只簡單道:「如今上將軍寵愛薄姬,起居都在西苑。」 維桑「嗯」了一聲,蹙著眉,只望向前方庭院深深,雕樑畫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通報的侍女匆匆奔來,「上將軍請兩位進去。」 兩人走至門口,便聽到屋內有女子聲音,嬌柔問道:「將軍,用白芷還是甘松?」 卻聽男子聲音沉沉,笑道:「讓她們去準備罷,你喜歡便行了……」 白芷與甘松是沐浴所用香料,想必室內正是一片旖旎之情,維桑不由有些躊躇,不知是否該進去。卻聽江載初隔了門,淡道:「既然來了,怎得不進來?」 兩人推門進去,卻聽見「哎呦」一聲,一名年輕女子穿著鵝黃色及胸裙,梳著雲鬢,站起身嬌嗔道:「將軍,後苑你怎麼隨便讓人進來呢?」 「阿蠻,不許無禮。」江載初放下手中書卷,毫不在意地理了理略帶褶皺的長袍,唇角笑意寵溺,「景雲你認得的。這位韓姑娘,是我帳下謀士。」 維桑抬眸,望著這年輕姑娘,她自小見慣美人,卻也只覺得眼前這位是真正絕色,宋玉說真正的美人「增之一分則長,減之一分則短」,真正便是說這樣的女子,也難怪他這般寵愛。 「夫人。」她盈盈下拜行禮。 薄姬笑了笑:「起來罷。」眼前這少女這般消瘦,近乎枯槁,身上手上傷痕累累,令她覺得前幾日這般吃味,還耍些小手段,當真是過慮了。 「將軍,妾先回避了。」薄姬美目在上將軍身上淺淺一撩,轉身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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