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三隻鴛鴦一對半 | 上頁 下頁 |
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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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背有點冒寒氣,「你看我做什麼,我又不是!」 「館主也做婦人打扮,莫非已經嫁人了?」 我哽了一下,咳嗽起來。 她放下杯子,過來拍我的後背。 「館主這樣美貌,想必是被相公捧在手心裡的,為何不見你家相公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舉頭將一杯酒喝盡了。我又倒了一杯,正欲接著再次一聲飲而盡。 陳格格擋住了我的手,「你別喝了。」 我將她的手一推,「都是女人,你能喝我也能啊。」 在這個淒冷的夜晚,滿月越發令人生出別離之感,我不知道為什麼感傷,是因為她提到了「相公」二字麼? 我歎了口氣,推開她的手,又喝了一杯。 「人生得意須盡歡,來,我們接著喝。」 其實,我是典型的紙上談兵,虛張聲勢,兩杯是我的極限,很快我就飄飄忽忽的不知東南西北了。 好像是她將我抱進了屋子,好像是她給我倒了熱水洗腳,好像是她給我蓋好被子,然後歎了口氣——因為翌日醒來,那聲歎息似乎還在耳邊。 我思慮再三,決定還是回京過年。一味逃避不是辦法,我應該回去和江辰做個了斷。 年關漸近,我閉了武館,收拾東西,雇了一輛馬車回京。陳格格死活要同行,生怕我回了京城便不再回來,任憑我怎麼說她都不肯信,非要隨我一起。我想了想,回京路上有個人說話也不錯。她雖然面相老實巴交,可是言語卻也有趣,我對她也頗有好感。 回到京城,剛好這一天過小年。一路上我已經想好了,若是母親還沒從歸雲山莊搬出來,我便先去住客棧。所以,我先去了「一衣不舍」,進去之後卻發現母親不在。 店裡的阿慶喜笑顏開道:「顧娘子如今不在這裡了,她嫁了個有錢的相公,買了座大宅子讓她回家做闊太太去了。如今她住在燕子塢,嗯,柳蔭巷子第二戶人家就是!好闊氣的大宅子,搬家那天,我們都去了。」 爹何時成了富翁了?定是母親出的銀子吧。我忍不住想笑,趕緊從店裡出來,直奔燕子塢。找到柳蔭巷的第二戶人家,果然是個氣派別致的大宅子,門上刻著「石府」兩個字。 我激動地從馬車上跳下來,跳上臺階去敲門。 暗朱色大門嘎吱一聲開了,開門的居然是小荷包! 我愣愣地看著她,有點不知所措,她怎麼會在這裡? 「小姐!」 她「嗷」的一聲將我抱住了,緊緊樓著我,鼻涕眼淚都抹了上來。 我歎了口氣,拍拍她的肩頭。 「小荷包,你個子長得好快啊,快和我一樣高了呢。」 小荷包抬起頭來,又哭又笑,「小姐,你不生我的氣了麼?你回來了真好,夫人天天念叨你呢。」 「是末末回來了?」母親從廂房裡走了出來,爹爹緊跟著從二樓上探出頭,一見是我回來了,顧不上走樓梯,徑直撐著欄杆從二樓跳了下來。 母親嚇了一跳,瞪了他一眼,笑道:「老胳膊老腿的,還挺利索。」 爹笑了笑,上下打量著我,「沒瘦,挺好。」 我看著爹娘,真是又高興又心酸。 母親拉著我的手道:「你這丫頭,一去半年,就寫了一封信來,還好,知道回家過年,還算有點孝心。」 我訕訕地低了頭,羞愧地吐吐舌頭。 「來,進屋來再說。小荷包,你去吩咐廚房燒些熱水,做些好菜。」 進了屋子,母親點著我的鼻子嗔道:「散心可散夠了吧?氣消了麼?」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猶豫了片刻才低聲問道:「他,成親了麼?」問完之後,我的心好似也卡在嗓子眼裡懸著。 母親正色道:「和誰成親?你不辭而別,拋棄了他,他一傷心,看破紅塵想要出家。」 我看著母親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母親,你越說越離譜了,他要出家,我腳指頭也不肯信的。」 母親也撲哧笑出聲來,捶了我肩頭兩下,嗔道:「你這丫頭,平日一貫心軟,怎麼這一回突然變得心硬如鐵啊?我說他出了家,你都不肯原諒他?」 我歎了口氣,「娘,就像你當日一聽爹要娶親,頓時就惱了,放下我就走。我也一樣,若是無關緊要的別人,自然是不算什麼,可是我就是惱他,事事隱瞞,當我是什麼?笨蛋麼?」 母親點點我的額頭,笑道:「你本來就是個笨丫頭。」 我跺了跺腳,不服氣,「娘!我不理你了。」 母親笑著指了指門口的陳格格,「你帶來的那個人是誰啊?」 「我在蘇州開了個武館,她無家可歸,就住在武館裡,這不我回京過年,她死活要跟來。」 母親捂著嘴笑了笑,「你這丫頭,真是心軟又心善。快去洗個澡吧。看這風塵僕僕的樣子,哪裡還像個姑娘家。」 聽到「姑娘家」三個字,再一想到我已不再是個姑娘家,我心裡就有根小刺突了出來,那一夜,我一直無法釋懷,想起來就牙根癢癢。 小荷包燒好了熱水放在湯池裡。我拿了換洗的衣服過去,泡在熱水裡半天不想動彈,心裡一直在想,什麼時候去見他為好?對他說些什麼呢?他為何沒和魚慕溪成親,是因為我娘和戚夫人反對嗎?越想越心亂。 我起來穿好衣服,出了浴室。想起陳格格一路風塵,也該洗洗才好,於是對小荷包道:「你讓廚房再燒些水,一會兒讓陳格格也來洗洗。」 母親已經將我的臥房安排妥當,讓我先躺著休息休息,等會兒起來吃飯。我躺在床上,心裡十分感慨。我活到十六歲,今日才算是真正有個家。這裡才是我的家,無論我何時回來,都有爹娘迎著我、寵著我。 我將臉蛋趴在枕頭上,心裡非常安樂幸福。從小到大,我缺的好似就是這樣一種歸宿感。 枕頭上繡著鴛鴦戲水,碧綠的葉子仿佛能滴出水來。我用手捋了捋耳後的頭髮,突然想起自己的金鎖,方才洗澡的時候放在了浴池的臺階上。我從床上起來,返回浴室。 推開浴室的門,我一怔,陳格格正在裡面洗澡。她見到我也是一愣,似乎有些慌張。 我忙笑道:「我東西掉在這裡了,拿了就走。」 她笑了笑,「是這個麼?」 我一看,她手裡拿的正是我的金鎖。 我忙走過去,從她手上接過金鎖。 她伸出水面的胳膊很健壯,肩頭有個小小的傷疤。我心裡莫名一動,鬼使神差地朝水下掃了一眼,赫然發現,她的胸,竟然是平的! 我腦子裡轟的一聲,頓時蒙了。轉眼間,我明白過來,轉身就走。身後響起嘩啦的水聲,我心跳得快要蹦出來,呼吸不暢,身子發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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