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三隻鴛鴦一對半 | 上頁 下頁


  我推開門,只見雲洲捧著一本書正坐在桌前。窗前一盆杜鵑開得正豔,如火如荼,越發襯得他一身白衣潔淨儒雅出塵脫俗。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哥哥,你為什麼送我一把匕首啊?」

  雲洲抬起頭看看我,眉頭微微蹙了蹙,又舒展開,欲言又止。

  我神秘兮兮地湊上去,「哥哥,這裡面是不是有藏寶圖、武功秘籍?」小紙條我就不指望了。

  他的眉峰輕抖了一下,唇角似乎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我這才發現自己離他的面龐特別近,近到看見他眼中的自己。他的眼珠特別黝黑,沉得看不見底,當然,更不可能看見他的心思。

  他抿了抿唇角,輕聲道:「這把匕首是京城精武行的銘相大師的得意之作。我送你,防身。」

  我一愣,「防身?」

  他的目光又放在了書上,低聲道:「好看的女孩子總是要多當心些。」

  他的聲音輕得像是一片羽毛,被風徐徐送到了我的耳邊,酥酥的,我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好像是說——我長得好看?

  我又高興又感動,半蹲下身子,仰著臉道:「哥哥,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想得這麼細心周到。」

  他的眉頭又輕抖了一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涼茶。

  我實在是太感動了,於是情不自禁又加了一句:「你簡直像我娘。」這只是一個比喻,聽說當娘的都是為孩子想得最周到的那個人。

  他嘴角一抽,似被涼茶嗆住了,咳嗽了兩聲才道:「我當不起。」

  我怎麼覺得他的臉色好像鍍了一層肉眼看不見的粉,好似睫毛也顫了兩下?許是我太激動,眼花了。

  我仔細收好匕首,這可是銘相大師的作品,價值不菲。雲洲果然大方,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

  我高興地從雲洲房裡出來,覺得過生日的感覺甚好。可惜,一年只有一次。

  我剛回到房裡,就見師父提著一個包袱走了進來。我心裡一沉,蹙起了眉頭。

  師父把包袱遞給我,「這是送到山門外的,和往年一樣。」

  我看著那包袱乾巴巴道:「看來他們把我的生日還記得很清楚。」說著,眼眶和牙根兒不知怎的,同時涼幽幽地泛了一股酸意。

  師父見我不接包袱,只好把它放在我的桌上。

  我上前兩步,提起包袱,徑直往門外走。

  師父忙喊:「小末,你幹嗎?」

  「我扔了它。」

  「你也不看看麼?」

  我歎了口氣,「有什麼可看的?裡面是一百兩銀票、四件春夏秋冬季的衣服,一隻平安金鎖,錯不了。」

  這就是我每年都收到的一份奇怪的禮物,每年的生日都會在山門外收到這麼個包袱,裡面的東西經年不變。其實,我每年見到這個,都很不高興,它在提醒我是個被遺棄的人。既然遺棄了我,又何必每年還假惺惺地送點兒東西過來呢?

  裡面的衣服我從不去穿,金鎖我當成銀票,給師父買酒喝,買最貴最好的酒,花的時候,我一點也不心疼。今年,我決定扔了它。

  師父拉住我的胳膊,歎了氣道:「小末,也許你的家人有不得已的苦衷。算了,別耍性子了,留著吧。」

  我不想違背師父的意思,於是順手就將包袱放在桌子上,看也不想看一眼。

  師父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布包,遞給我。

  我立刻眉開眼笑,「師父,這是送我的禮物?」

  「是。」

  我接過布包,打開一看,是一件小小的背心,淺白的顏色,帶著珍珠的光澤,拿在手裡,輕若無物,還有幽幽的一股涼意沁到了掌心裡。我愛不釋手,情不自禁地贊道:「師父,這背心的料子真是好,怎麼不送我一整件衣服?我好喜歡!」

  師父抽著嘴角倒吸一口氣,「丫頭,你知不知道這金蠶玉絲衣,是由一種罕見的雪蠶積累七年吐成的絲才能織出一件這樣的背心。你還獅子大張口要一整件!」

  我吐吐舌頭,呵呵一笑,「師父,我這不是孤陋寡聞嘛。」

  「這件衣服,冬日穿了可抵嚴寒,夏天穿著又生涼意。」

  「師父,你對我真好。」我喜滋滋地抱著師父的胳膊,使勁搖了兩下。

  師父往後趔著身子,使勁抽出自己的胳膊,乾咳了兩聲道:「小末,這個,及笄的意思,就是可以嫁人了。」

  我「嗯」了一聲,嫁人是每個女子都會經歷的事,自然我也不能例外。何況我嫁了人,還能給逍遙門省點兒開銷。

  師父清了清嗓子,「那個,你無父無母,師父我只好給你操操心了。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們逍遙門,別的不多,就男弟子多。十六個師兄,你隨便挑,看那個可心,師父我給你做主。」

  我感動得無以復加,這樣好的師父,真是世間少有!我衝口而出,「師父,不用挑,我覺得雲洲師兄最好。」

  師父愣了愣,「他的確不錯。不過,你需知,這個,感情總要兩情相悅才好。師父讓你挑,你也要考慮考慮對方的感受,門當戶對也很重要。」

  「可是我覺得和他很有緣分。」我一直覺得緣分是個神妙的東西,若是喜歡一個人,緣分便無處不在,若是不喜歡一個人,緣分就恰恰缺一個能與他相守的火候。

  師父揉了揉眉頭,無奈道:「好,我去給他說說。」

  我高興地目送師父遠去的背影,這生日,實在太好了。

  晚上,我躺在被窩裡翻著一本舊話本子,其實,什麼都沒看進去。師父去向雲洲提親,他會不會拒絕呢?

  小荷包在我眼前晃蕩了七趟。一開始我沒注意,後來我發現她的神色有點奇怪,欲言又止,憋得眼淚汪汪。

  我放下書問她:「有事?」

  小荷包捏著衣角,眼巴巴道:「小姐,聽說今天師父給你撮合親事?」

  我不好意思地點頭,心裡很忐忑,不知道雲洲會不會答應,不過他一向很尊重師父,應該是不會拒絕師父的做媒吧?

  小荷包神情痛苦,欲言又止,「小姐,其實,那個……」

  「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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