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三隻鴛鴦一對半 | 上頁 下頁


  師父的首席弟子叫雲洲,是我的偶像。我一直覺得雲姓好聽又有意境,雲師兄又長得堪比仙人,能和他一個姓,從此以後,我就可以叫他哥哥了,多親近!

  我喜滋滋地跑去通知每一位師兄,我改名了,以後誰叫我莫末,我跟他急!

  其實,後來我特後悔,我叫雲末就雲末唄,幹嗎非要叫雲洲哥哥呢?

  聽聞我改了名字,小荷包也蠢蠢欲動地來找我了。她扭捏著小聲道:「小姐,我能不能也改個名字?」

  此刻我體會到了師父的心情,因為,小荷包這名字是我給她取的。三年前,師兄們下山去為武當掌門祝壽,我也跟著去了。在山下遇見小荷包正被惡人追打,我出手救了她,那是我第一次行俠仗義——其實,我仗的是諸位師兄。那位惡人一見我身後威風凜凜的眾位師兄,還沒等我寶劍一拔,他就撒腿跑了。小荷包說她無處可去,於是師父做主讓我收留她做個丫鬟,其實是給我做個伴兒。

  我看著小荷包,悵然道:「小荷包這名字多好!餓了有荷包蛋吃,沒錢了,荷包裡有銀子花。多有意義,你為什麼不喜歡呢?」

  小荷包高高興興地被我說服了。看來這個名字我取得很有水平,比師父強。我師父石景是逍遙門的第九位掌門人,年輕的時候江湖人稱「玉面公子」。我初聽說的時候,笑得肚皮抽筋,江辰站我旁邊,嘿嘿陰笑,「摸摸,你是不是想到了玉面狐狸?」我表情嚴肅,堅決否認。

  石景師父長得白淨秀雅,因為太過年輕就當了掌門,所以常穿玄色衣裳,想顯得老成些。不過他一穿黑色越發顯得臉白,於是這雅號就越發貼切了。唉,有利就有弊啊。

  師父一上任就顯示了卓越的領導才能和不拘一格選人才的決心。他才不管大家進門時間長短,資歷、來歷都靠邊站,全門大比武,勝出者擔任首席大弟子。不管年紀大小,眾人皆得尊他為逍遙門的二號人物,當然,一號人物就是師父他老人家。

  雲洲師兄就是這樣脫穎而出的!在那一場風雲變色的全門大比武中,他勝了所有的師兄,成為師父最看重的首席大弟子。而我,是師父的關門弟子,我覺得,這就是緣分。

  所以,當我改名叫雲末之後,我就跟在雲洲師兄的後面,開始叫他哥哥。一開始,他嘴角一抽,扭頭就走。後來,我一天叫他幾十聲,他麻木了,默認了。這真是有志者事竟成啊!

  雲洲師兄比師父長得更好看,不過他喜怒不形於色,我常常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而江辰師兄喜怒太形於色,也常常弄得我搞不清楚他心裡想什麼。所以說,這什麼事都是適可而止,過猶不及。

  轉眼我到了十五歲的生日,我等這一天都等了一年了。因為逍遙門有十六位師兄,要是每人送我一份禮物的話……嘿嘿,想到這兒,我樂得眼睛有點睜不開了。

  「小末,你樂什麼呢?眼珠子都看不見了。」

  我回頭一看,江辰背著兩隻手,悠悠閑閑地逛過來。我以為他背著的雙手肯定藏著送我的禮物,不料,望他身後一看,空空如也。

  我有點失望,於是提醒他道:「嗯,師父他老人家昨天給大家說的那個事,你沒聽見麼?」

  他怔了怔,「什麼事?」

  昨天師父特意通知大家,今天是我及笄之日,大家要送禮物給我。昨晚,我感動地跑到師父房裡,和他嘮嗑嘮到他打哈欠打了一臉的眼淚。我一看師父困了,打算給他老人家暖腳,結果將師父嚇得玉面雪白,瞌睡全無。

  和師父比起來,江辰真是沒心沒肺,這麼重要的日子,居然對我一點表示也沒有,好歹我與他也有四年同門之誼啊。

  我認真地看著他,正色道:「江師兄你其實姓鐵更合適。」

  「為什麼?」

  「鐵公雞啊。」我跟著江辰你來我往鬥嘴了幾年,也學了些他的本領。

  他一臉的委屈,「小末你才鐵公雞呢!哪年過生日我沒送禮物給你?你可送了我?」

  自從我改名叫雲末之後,他就不叫我「摸摸」了,但也不肯叫我「雲末」,只隨著師父叫我「小末」。

  我不滿道:「江師兄,樹葉子也算禮物麼?」

  他瞪大了眼睛,忿然道:「那是普通的樹葉子麼?那上面可是題了王維的詩!」

  我眨了眨眼睛,「可你不是王維啊! 我若是在樹葉子上寫兩句《蘭亭集序》,莫非就可以冒充王羲之?」

  他幽幽歎了口氣,頗為惆悵地哼了一句,「小末,你真是不解風情,沒有情調啊。」他搖搖頭瀟灑離去,走到三步開外,還回頭瞥了我一眼,甚是悵然遺憾。

  我也瞥了他一眼。他的確是每年都送禮物了,什麼樹葉子、小野花、麻雀,最貴最隆重的一次,是一盒胭脂。我樂滋滋地捧著生平第一盒胭脂四處招搖。逍遙門都是男人,我第一次見到這個玩意兒,高興得直冒泡。

  雲洲看了一眼,淡淡道:「好像是用過的。」

  那盒胭脂,我壓箱底了,每次想起來江辰,我腦子裡只有一個詞——摳門兒。

  雲洲,從沒送過我禮物。不過,不送,也好過敷衍。

  生日這一天特別熱鬧,師父讓後廚的張師傅給我做了許多好吃的,眾位師兄都送了我禮物,其實我最期盼的就是雲洲的禮物,因為他從沒送過我東西,會是什麼呢?

  我做夢也沒想到他送了我一柄匕首!

  我歎著氣看著手裡鋒利的匕首,對著陽光,可真是寒光凜凜,吹發可斷,可見是個好東西。可是,送一個女孩子這個物件,借用江師兄的話來說,也實在是沒有情趣啊。我雖然高興他送我禮物,卻有點失望他送的是這麼個物件。我好歹也是個女孩子,雖然整日和一群師兄們混在一起,性情有點豪放,但也不能將我徹底視為男子啊,送我如此剛猛的玩意兒,太讓人傷心了,要是胭脂、簪子什麼的該多好啊。

  我有點不甘心,對著光線仔細研究琢磨,這個匕首會不會裡面有什麼秘密?比如藏寶圖、武功秘籍,或是小紙條?研究了半個時辰,也沒發現有什麼機關,唯一的特別之處是上面銘刻了一個「相」字。我思忖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親自去問問他為什麼要送匕首給我。

  我走到雲洲的房門外,敲了敲門。

  「進來。」雲洲的聲音特別好聽,像是夜間的溪流,晨起的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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