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身驕傲之一城風絮 | 上頁 下頁 |
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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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爭執 二行清淚自佟皇后臉上落下,哭了,不一會她笑了,笑得淒涼,喃喃:「我算什麼呢?苦守了大半輩子,依舊只能望著他的背影而已,亦如來時什麼也沒得到,沒得到,呵呵~~哈哈~~~,不,至少現在我有承兒,一但承兒繼承大位,我便是太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話雖說得如此,佟皇后的淚是怎麼也止不住,越落越凶。半晌,她撲在了搖椅的把欄上痛哭,哭累了,她又恨道:「我沒得到他的愛,榮嬪也得不到,誰也沒有,誰也沒有。」 天,要亮了。 吉隆四十五年冬,吉隆帝病危,御醫們跪了滿地,皇宮裡處處陰沉一片。 正欽殿內,大臣、皇子、嬪妃們跪地,面目神情各異,各揣心事,大殿內除了彼此呼吸的聲靜寂如空,唯離根,怔怔地跪在冰冷的大理石面上,神情平靜,毫無異樣。應榮跪在皇子堆中,微垂的眼眸深沉如海,讓人猜測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不時地,他的目光會探向皇帝內寢。倏然,他俊眉蹙起,只見不遠處,離根突然站了起來,朝皇帝的內寢而去。 「娘娘,皇上並沒宣您進去,您還是在外面等一等吧,況且皇后還在裡面呢。」張能攔下欲進內室的離根,低首輕勸。 離根平靜的面容有絲波動,「公公,皇上若責怪下來,由我一人承擔。」 「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張能有些為難,餘光瞄到安王應承朝自己輕點了點頭,這才道:「既是如此,娘娘便進去吧。」 正欽殿是皇帝獨居之所,殿內擺設簡單,以明黃為主調。 刻有江南山水的屏風橫隔出了內室與外室,就在離根欲走進內室時,聽得皇帝虛弱的聲音道:「皇后,朕西歸後,太子即日即位,但朕還要給你一份遺詔。」 「遺詔?」皇后哽咽的聲音充滿疑惑。 「朕左思右想,當年二皇兒,三皇兒行刺太子的案情可疑之處太多,朕當時太過惱怒與傷心以致於疏忽了。」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帝歎了口氣:「古來皇位之爭定會骨肉相殘,直至橫屍遍野血流成河方止,朕這次若挺不過去了,你要小心安王應榮,若察覺到什麼風吹草動,你便以太后之尊召文武百官入殿將朕的遺詔當眾宣讀。」 屏風外,離根面色蒼白,雙腿微軟,幾乎站不穩腳,她強自鎮定,閉了閉目,卻覺思緒紛亂異常,皇上什麼意思?當年二皇子,三皇子的案情有可疑之處又如何?為什麼要叫皇后小心榮兒,還設了遺詔?遺詔上寫了什麼?怎會牽扯上榮兒?難道,難道?不,離根止住腦海裡下意識冒出的念頭,不會的?此時此刻,卻只有這樣的可能,離根輕撫額頭,額上已是冷汗如豆,難道皇上懷疑榮兒有謀位之心?謀位,怎麼可能,榮兒向來喜過平淡的日子,怎會有謀位之舉?想到這兒,離根悄然退了出去。 守在殿外的張能見榮嬪方才還好好的,出來後這面色竟然白如雪,似被什麼嚇著了般,心下奇怪,剛要問什麼,就見離根定了定心神,朝他輕道:「我看還是煩公公通報一下吧,這才合宮規呀。」說罷,將視線轉向了身後不遠處跪著的應榮。 見母親目光複雜且滲參著隱隱害怕望著自己,應榮暗惑,此時見張能從內寢走了出來朝母親說了什麼,母親才收回望著自己的視線進了內室。 就在離根進了內室時,皇后與她擦肩而過,望著離根的鳳目中多了幾許防備與冷咧。離根卻是微低著頭,恭站在一側,直至皇后消失在寢宮。 夜更深了,寒月懸空高杜,冬夜的清冷越發侵入。 離根靜靜的守候在龍床邊,沒出半點聲,深恐打擾到皇帝的休息,只默默地望著他看似熟睡的睡容,床上的男人已不再年青,身子卻依然挺拔如初不顯老態,他的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弧,讓人覺得他容易輕近,唯有她看到了他溫柔面容下對人的疏離與冷僻,而這樣的冷僻他從不對別人,只是對他自己,他把自己鎖在了一個黑暗的角落,從未釋放過。多少年來,她想辦法融入他的生活,融進他的喜怒哀樂,她做到了,只唯有這個角落,她無法進去,更無法把他從那個黑暗角落拉出來,所以她選擇與他一起沉淪,這是她愛他的方式,最愚笨的方式。 「朕好像做了個夢。」此時,皇帝緩緩睜開了雙眸,幽沉如大海般的目光笑視著離根。 離根柔柔淺笑,起身坐至床邊,輕問:「是什麼樣的夢讓皇上如此開心?」 「朕夢到了朕小時候,那個無憂無慮的歲月,朕小時候很調皮啊。」 「真的嗎?呵呵,皇上不妨跟妾身說說小時候的事吧?」 皇帝望著龍紋頂帳片刻,瞳孔轉為深邃,嘴角悄然捎上溫馨笑意:「朕夢到了八歲那年,那年,朕在白花林中遇上了一名小宮女,本想上前戲弄她,卻沒料到反被她抓住了髮髻,使朕像只小免子般被她拽來拽去,痛得朕哇哇直叫啊,呵呵,眼淚鼻涕當場流了滿臉,呵呵~~~那是朕有生以來最為難堪的一天了。」皇帝顯得很開心。 「之後呢?」見皇帝開心,離根亦跟著開心,撇開心底浮現的淡淡哀愁,笑問。 「自那天後,朕想著報復那小宮女,於是拿了只手指般大小的蟲子前去嚇她,沒想到她沒被朕嚇著,朕反倒從那假山上掉了下來,把腿給摔折了,朕那個痛啊,但為了王爺之尊,朕硬忍著沒叫出來,那小宮女見狀,竟把荷葉咀爛了敷在朕的腿傷處。」皇帝聲音變沉,低低地似很壓抑:「朕該討厭她,卻不知為什麼,哎,她說她喜歡權勢,還說她的想法很正常,說朕幼稚,慢慢地,朕喜歡上了她,人人都說她心機深沉,可朕卻覺得她是天下最善良的人,她對安安忠義,對朕仁義,更會知恩圖報,她永遠也不會背叛對她好的人,你說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唯有燭火灼灼。紙窗上清晰的印出了窗外被寒風吹搖不止的青竹影子,和著寒風的嗚咽聲,更顯得房內無比寂靜。 「她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離根出聲,聲音婉柔得不像自己。 「她來了,又走了,朕連看她一眼的機會也沒有,幾乎忘了她長什麼樣子,可她雪中的背影卻讓我永遠的記在心底。」皇上蹙起眉,目光微眯,似在回憶什麼,又似在透過龍紋床帳尋找什麼:「朕真不知道她心底是怎麼想的?朕如此愛她,從小時候,朕就把她放在了心底,記著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笑容,每一次承諾。」 「皇上……」 「她一次次傷朕,朕一次次包容,朕,朕,她可知道,朕在等她,一直在等她,等了她一輩子,她卻再也沒有出現。」 「皇上可以派人去找她呀。」 「她不會回來,一旦她決定的事,她不會回頭,朕只有等,唯有等,等她出現在朕的面前。」 良久,良久,皇帝都沒再說什麼。 離根悄悄退了出去,在要越過屏風時又回頭無比複雜的望了皇帝一眼,屏風後,她瞧見了皇后。皇后顯然已站在這裡多時,或許一開始便沒離去過。二人沉靜的相視,像是要望到彼此的心靈深處,看看那顆心是否還在跳動? 極有默契般,二人走出了正欽殿,來到了殿外的花園,這裡,除了寒風肆虐,假山林立,就只有她們二人。 「我以為你定是有話要與皇上說,才不顧後宮律制違了嬪妃順序擅自進來。」皇后聲音如這寒流:「卻沒想到你什麼都沒說。」 離根苦笑:「三十七年了,皇上若真用心聽,早就明白我的心意,又何須我再多說呢?」 「是嗎?你進去時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嗎?」 離根身子猛然僵住。 皇后將視線從假山上拉回放在離根身上:「我還以為你是擔心皇上就此去了,所以想對皇上說些什麼才不狂此生甘於平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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