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身驕傲之一城風絮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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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賜我『放下』之名,可二十五年來,我卻想你想得更深。」賢王宇一手輕撫上她細嫩的面容,指尖盡是眷戀與不舍。 陌寒搖搖頭,哽咽得無法出聲。 「這個夢很真實,比我做過的所有夢都真實,我甚至能感受到你的溫度。」賢王宇笑了,嘴角的笑弧像是一朵思念之花,傾盡了一輩子的相思。 這淚已無法控制,在聽到他的這翻話之後,陌寒閉眼,淚珠不斷:「天宇,對不起。」 「紅顏人間白發情,這一生,我無怨無悔。」賢王宇聲音微弱:「陌寒,佛說,下輩子是讓人彌補這輩子的,下輩子,你來彌補我?好嗎?」 陌寒使勁點頭。 「雖是夢,但我亦知足了。」 五官靜靜的看著、聽著,拿過桌上早已備好的包袱,亦如來時那樣,悄然無聲的離去,終讓賢王爺盼到想念了一生的人,賢王爺這生是沒有遺憾了。 出了寺,大雪紛飛,大地一片潔白,天還早,街上只有三四個老人在活動,深深望了天龍寺一眼,五官正欲離去,卻在聽到一清脆的聲音時忍不住朝左側望去,只見左側的官道上,二名女子相互扶持著在厚雪上走著,其中一名女子身著的竟是宮內的嬪妃裝,嬪妃?五官怔忡在寺門前。 「主子,小心,別摔了,呀。」正說著,燕子摔了個大跟頭。 「呵呵,燕子,你管好自己,這一路來你可是摔了數十跤了。」 「嘻嘻,摔在雪上不疼,咦,主子,這女的是誰呀,一直在看著我們呢。」 朝著燕子所指的望去,離根見著了一身著粗布工衫的女子,她深望著她,那樣的目光,讓離根只覺自己像是沉溺進了深壑內。 第二十六章 離去 離根眨了眨眼,有些不解此女子為何這樣望著自己,不卑不亢,面容沉靜,一雙深的比夜色還濃的眼眸,使她竟不忍出聲打破她對她的注視。 只是一會兒的工夫,雪又鋪了厚厚的一層,燕子忙上前揮落掉在主子發上、肩上的薄雪。 雪勢變大,稠密的看不清對面人兒的神情,五官睫毛微動,垂目掩蓋心中所有的心思,轉身緩步離去。 此刻,清冷的街上,猝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所過之處,雪花飛濺。一匹白色駿馬迎著冰雪寒風疾馳而來,馬上的人兒未等駿馬停穩便飛身而下,一閃進了寺廟朝內廂房飛般趕去。 「皇上?」離根驚道,喊聲並未讓那人影掠頓。 五官在那馬蹄聲傳來時已然回身。雪花中,她只見到了馬上月白廣袖隨風飛揚,袖上淺金龍紋在白色世界中隱現,無上至尊。深邃不見底的瞳仁浮上無比的懷念和無奈,眼角的酸澀一層層淺淺而至,直到他閃電似地進了寺內,五官都沒有看清他的面容,只有匆忙的身影。下意識地,五官朝他的背影跟進了一步,但想起此番來的目的,她閉了閉眼將心底的想念壓下,停住了腳步。 「說好了不半途而廢的。」急促中夾雜著痛苦的聲音讓五官欲離去的身影僵在雪中。 「轉過身看著我。」聲音中不再有平日的淡然,盡是濃濃的思念與清晰可聞的顫音。 雪勢如雨,冰箭一般落地,打在臉上冷入骨血,天地的白,耀目。 五官沒有回身,一片淺淡的心痛勾勒在臉龐深處。 「既不回頭,又何必回來。」應天慎指尖微顫,努力平復激動的心情。 「三年前,」五官聲音竭力平淡,「一名僧人找到了我,他告訴我,他即將油盡燈枯。」 「他為什麼要找你?」 「他說,有一個女人等了25年,只為等一個男人給她當年為何丟下她的答案,而這個男人是否會來,只需我一句話。我告訴這名僧人,給我三年,三年之後我便讓那人帶僧人所要的人去見她。」 「為什麼要三年?」 「我愛誰?我要答案。」八年來,那個曾是至尊的男人從沒有笑過,目光冰冷如刃,就像這場雪,永沒有春天。 風雪蒙了眼,許久,應天慎才緊聲問道:「答案是什麼?」 「王爺。」五官垂眸,眼底似有什麼黯淡了下去,「十歲之前,五官生活得雖苦,卻如遊魚,自由自在,只為活而活,該狠時狠,從無善念,只要能活著,可以踩著他人的屍體而往上爬,十六歲之前,五官生活得幸福,天天是在天宮,因為有小姐和王爺,20歲之後,五官迷茫了,小姐因為先帝拋棄了官兒和秀麗姑娘走了,王爺為了天下蒼生而要五官生活在皇宮,那時,只有先帝,他傷我最深,我恨至深,卻始終站在我身邊。」 五官的聲音平波無紋,「可五官心心相系的還是王爺,有一件事他說對了,太后使計要您和先帝相鬥時,我確是將計就計,以戰養戰,那一段日子,我失去了自我,為的,是給王爺一個乾乾淨淨的皇位。」 「我不稀罕皇位,我愛的是你,要的也是你,為了天下蒼生,我不能反,可我能與你共生死。」 「共生死,多動人啊。」五官眉尖微微蹙起,眼中閃過傷感,模糊了視線,「王爺,您不知道嗎?我愛惜生命,能生為何要死呢?若死,我早死了,又何必芶活著長大?自您登基後的那幾年,五官夜夜想著先帝以生命為我擋下的一箭,我恨他,越恨卻越迷茫,我一直在想,他會為我擋下那一箭,是不是他知道我愛惜生命勝過所有?」 寒風陡然無影,雪花筆直而落,沉沉地。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該恨的恨不起來,該愛的卻都離我而去,最後成為了孤人一個,直到那一天,我遇見了暗門門主,孤獨的心陡然有了依靠。」 「不要說了。」應天慎面色變白,與雪同化,心痛如絞,呼吸似沉重似緩慢,「不要說了。」是啊,他怎麼忘了,五官一生都在追求活著,努力的活著,而他……他卻要剝奪她的存在,所有要說的話在此刻陡顯得蒼白無力,應天慎只覺他是處在了暗潭之下,全身冰冷。 「皇上,放下過去吧。」 這一聲皇上,使得應天慎似被什麼蟄到般。 「皇上,不管您有多在乎五官,我已把天下黎民送給了您,您是一個好皇上,要一直做一個好皇上。」五官說完,緩步離去。 八年的思念,悲到盡頭時卻無法匯成一句挽留的話,再一次看著她的消失,一如那年,同樣的背影,同樣的絕情,再一次刺得他鮮血淋淋,痛得無法呼吸。驀然,應天慎欲追,邁出的腳步卻似被卡住般,竟邁不出追的步伐,腦海裡想的盡是五官所說的那句話『王爺,您不知道嗎?我愛惜生命,能生為何要死呢?若死,我早死了,又何必芶活著長大?』 自始自終,五官沒有回頭,望著前方的目光暗淡如夜,這不是她的真心話,只是為了結束,結束太后的等待、賢王無悔的愛戀,須王爺對她的癡戀以及她的前半生。轉彎時,她驀然停住,低望著出現在眼皮底下的玄黑衣擺,雪的白與他的玄黑顏色,二個極端在此刻竟奇異的相融,視線上移,三年不見,他越發冷峻,如玉般的面容似抹了雪,一種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峭淡淡散開。 隔著飄雪,五官迎視他沉黑如冰潭的目光。 「他們已碰面。」 五官知道他所說的他們便是太后與宣德帝,只默默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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