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海(83)_衛風

八三

　　第三十章蜜月

　　我們的孩子都老大了才結婚，結婚好一段時日了才度蜜月。想起來真想苦笑，但是……也有點微微的期待。

　　1

　　如果我將來能活那麼大歲數的話，我一定不會像他們一樣，天天這麼浪費別人的時間，浪費自己的生命。我會找一處悠閒的地方，有山有水，有花有樹，過得像神仙一樣快活。

　　音樂聲柔緩動聽，我閉上眼，坐在千仞宮的庭院裡。這裡的樹木特別高大茂密，樹下綠蔭如水，令人心曠神怡。

　　有首詩是怎麼寫的？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這香不是千仞宮的花香，應該是從牆那邊吹過來，令人迷醉的花香。

　　薑悟走過來，行禮。

　　我指指旁邊的籐椅，「坐吧。」

　　「皇后傳我來，不知有什麼事？」

　　我轉頭看他，「上次迷失城堡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什麼？」他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給我來了個一臉懵懂。

　　「我和李漢臣討論過，我們內部一定有人給太子那邊通風報信。這件事，李漢臣說是你在查，結果呢？有結果了嗎？」

　　他低聲說：「這件事……當時在飛船上的人都有嫌疑，而且發一個信息並不算難，所以，很難鎖定在哪個人身上。」

　　我點點頭，問：「那麼上次的茶室事件，是誰在查，也是你吧？」

　　「是的。」

　　「背後指使者查出來了嗎？」

　　他露出慚愧的表情，「只揪出兩個二流人物，我想……背後應該還隱藏著沒有被發現的指使者。但是這件事被元老會裡的兩位實權人物，以不可張揚醜聞為由接過去了，我已經沒有辦法再審訊那些人。所以，只能從他們的背景和其他方面入手。不過現在重要的，並不是這件事情吧？」

　　「你說對了。」我點點頭，「這件事，也要查，但是還是上次迷失城堡的那件事情比較重要。這兩件事情性質不同，我想，主使者並不是一個人。這兩件事，都拜託給你，儘快地找出背後的人來。」

　　他抬起頭，「是。」

　　「我弟弟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我說，「我們周圍的，恐怕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當然，元老會的個別人可能也知道。他們既然用蘇醒當餌引我去上當，一定對我的身世知之甚詳，並且有那個能力和人脈，把賀青元、喬喬、平和夫人還有元正夫人……全支開，又在我身邊的宮女裡埋下他們的釘子。這樣的人，你認為整個帝都會有幾個？」

　　薑悟眼睛一亮，「是，我明白了，這下範圍就縮小多了。」

　　我說：「還有，上次迷失城堡的事，雖然那個人透露了我和小白在那裡的情況，可是卻沒有說清楚我的樣子，才讓喬喬他們鑽了空子……如果是飛船上曾經見過我，和我比較熟悉的人，要傳遞消息的話，我的樣子應該不難描述，或是傳走一份影像資料也辦得到。既然沒有，那麼很可能那人的地位並不高……又或是有別的原因，才沒有將我的相貌資料傳出去。」

　　薑悟搖搖頭，「關於這件事情的蹊蹺之處，我們也討論過。正因為這樣，基地的外圍人員現在都已經打發到別處去了，沒有一個留在帝都的。他們的履歷資料都詳細審查過，沒有半點疏漏，測謊儀也用過，別的方法也在陸續測試，只是，到現在為止沒有結果。而且，因為顧慮，怕誤傷無辜，所以沒用什麼激烈的手段，這樣一來的話……」

　　「我也只是想到這裡就說了，提個建議，你不用太在意。但這件事，一定要有個結果。張覽他……我總不能讓他白白地死了！」

　　「是，嫂子。」他話一出口，自己笑了，「失言了，我明白了，皇后陛下。請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的。」

　　我說：「稱謂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老實說，我自己都不太習慣，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總有種恍惚的感覺，覺得這一切都不像真的。」

　　他站起來，「時間久了，您一定會習慣的。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那我先告退了。」他正正經經地說完這句話，忽然一笑，「其實我很想留下把您這壺好茶喝光，但是上次的茶室事件還餘波蕩漾呢，我可不能冒這個風險。我自己無所謂，您的名聲可是大事。」

　　我也讓他逗笑了，「沒什麼事了，你去吧。至於這茶……下次來我讓人備些這種茶葉你帶回去吧，想喝的時候自己泡來喝。」

　　猜疑內奸這種事，總讓人……有點草木皆兵。看著誰都可疑，但是又誰的證據也沒有。況且，這些全是自己信任過、一起患難過的人。如果處處都猜疑提防，人人都懷疑的話，我想內奸沒有找出來，自己倒要崩潰了。

　　可是，張覽他……他也有妻子、孩子……他是為我而死的，我怎麼能不為他討還公道？

　　這是我能為他做的，起碼的一點點事情。可是，就算揪出那個內奸來……已經消逝的生命，還有被摧毀的迷失城堡，那一片美麗的家園，還是永遠也回不來了。

　　小白、於昕和他們倆的教師走了過來。女官通報了一聲。其實這些禮節有些多餘，我已經看到他們過來了，就站在十米外。但是皇家的規矩就是這樣，這一道通報的手續是少不了的。

　　2

　　這位老師姓宋，我記得，他是貴族，已經有些年紀了，是元老會指定的教授兒子南星雲歷史方面的人。雖然現在的孩子們學習都有學習器，方便快捷又省事，但是皇家仍然保留了教師教授學業這個習慣，並且兒子每一門功課都有一個不同的老師，實在是奢侈。我認為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對人力的浪費。但是處在這個位置，就必須這樣做。

　　「母后……」兒子有點彆扭，但還是很順從地向我問安。

　　老實說，我和他一樣彆扭。但是彆扭也得如此，沒辦法，這就是禮法二字的威力。皇帝、皇后和皇子，當然得帶頭遵循。

　　「今天我們和父皇一起用晚餐是嗎？」他說，「父皇的第一侍從官到我那裡通知過。」

　　「是啊。」我點點頭問，「今天的功課怎麼樣？」

　　「十分順利。」那個姓宋的老者向我躬身，「殿下敏而好學，聰慧過人……」

　　我心裡很嘔，我兒子優秀我當然知道，可也沒有他說的這麼誇張吧？但是他誇張我也得聽著，他就得按這些套話說，否則就是心存怨念，對皇子有所不滿，不誇就得批了。

　　「你辛苦了。」

　　「這是微臣分內之事，絕不敢居功。從明日起，殿下的學習時間會延長一個鐘頭。」

　　我有點意外，「是嗎？誰決定的？」

　　「這是慣例。」他說。雖然話很普通，可是我總覺得這話裡帶著些輕視的意思。輕視我不懂南星雲的宮規法令嗎？

　　「慣例，並非一定要這麼做。皇子還在長身體，太長久用腦對他來說並不合適。既然宋師傅也贊同他學得很快，那麼從明天起，學習時間減一個小時。」

　　姓宋的有些意外地抬頭，兒子已經高興得忍不住跳了起來，「真的嗎？媽媽萬歲！」

　　我失笑，「好了，你別太得意忘形。」我讓那姓宋的走人，又讓其他人退下到一定範圍外，才和他說，「你剛才可是喊錯了稱謂了，小心有人抓你小辮子。那些多出來的時間你可以去玩你的戰略遊戲。還有，於昕不能總陪著你吧？他雖然現在是侍讀，可是你已經有許多名侍讀了，於昕也應該有他自己的生活對不對？你不能霸佔他全部的時間啊。」

　　「啊？」兒子的臉又拉下來，「媽媽你到底要說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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