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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但是兒子不是的……他是個熱情、敏感的孩子。也許我給了他太多的錯覺,讓他覺得父親這個角色很美好,不可或缺。

  我放緩了語氣,慢慢地伸出手環抱住他的肩膀,「別再做這種嘗試了,你討厭剛才看到的吧?」

  「我只是……」他困難地說,聲音不像剛才那樣平靜,「我很意外。我不知道那是他的臆想,還是他真實的記憶片斷……」

  「好了。」我打斷他的話,「不管那是他的幻想或記憶,都絕不讓人愉快。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麼不允許你隨便進入別人的夢境嗎?」

  兒子咬了一下嘴唇,低聲說:「因為我沒有力量保護自己。」

  「是的。雖然他的夢境世界無法對你造成實質傷害,可是你能保證你的精神也不受一點影響?也許一開始你沒有感覺,但是到後來,也許你會遇到更多你無法承受的情景。如果你被困在自己的恐懼中出不來,你……我就會永遠失去你了。」

  「是的媽媽,我……我錯了。」他眼裡迅速彌漫起一層水霧,「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只是太想,太想多瞭解他一點。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很想更親近他一點,更瞭解他一點。」我捧起他的小臉兒,「可是兒子,人和人的關係,絕不是你偷偷地窺探他們的夢境就能夠造就或改變的。這種事既危險又殘忍,無論是對你,還是對他人。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要嘗試了,知道嗎?」

  他點點頭,用力把臉埋在我肩膀上。我輕輕地撫摸他的後背。這個孩子啊……

  我最愛,最重視的寶貝。媽媽絕不能失去你。

  第五章 公證

  李漢臣一笑,拿出兩個造型古老經典的小盒子,「你好,我們來辦理結婚手續。」

  1

  李漢臣醒來的時候,看不出任何異樣。我想兒子其實不算真正進入了他的夢中,更沒有接觸到他沉睡的意識。他應該只是單純地睡了半個鐘頭的午覺。

  「下午……」

  我打斷他的話,「下午我有事要做。」

  他微笑著用手扒了一下頭髮,看起來發梢淩亂,有種不羈的灑脫。

  「那沒關係,你做你的,我和……」

  我繼續截斷他的話,「恐怕不行,你得和我一起去。」

  他挑起眉,「是嗎?好的,好的……是不是你的考慮已經有了結果?我們下午是不是要去婚姻註冊……」

  他半玩笑半認真的話沒說完,我狠狠一個眼刀剜了過去。他微笑著,像是毫不介意我的惡劣態度。

  命運多麼奇妙。我們三個人彼此陌生,但是我們之間確實存在著密不可分的牽繫。

  「走吧。」

  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頭。兒子已經被叮囑過,老老實實待在家裡,他可以玩他的網絡遊戲,或是給自己找找關於學校的資料,但是絕對不能出門。

  他像最誠實的乖寶貝一樣點頭答應。我看著他小鹿似的大眼,忽然想起他還很小的時候,我在監視台前工作,就把他放在腿上面。一隻手抱著他,一隻手按著按鈕過濾那些收集來的信息……

  看著他就覺得這世界完美無憾,心中總充溢著一種巨大的感動和滿足。

  我們下樓的時候,李漢臣站住腳,「你常這樣嗎?」

  我轉過頭,「什麼?」

  「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裡?」

  我搖搖頭,「不,在你出現之前從來沒有過。」

  他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沒有再說什麼。

  我默默地注視著他的背影,手漸漸地握成拳,又慢慢地鬆開。

  「現在可以說了嗎?」他問,「我們的目的地在哪裡?」

  我有點乾巴巴地說:「離這兒不遠的C區,那裡風景很好。」

  他的笑意加深,「我可以認為,我們是去約會嗎?」

  我閉上嘴沒說話。我沒表情,但不表示我能夠全然無視他的魅力。他很英俊,但更令人心折的是他身上的另一種東西……我說不上來。

  坐在磁浮車上,我一直很沉默。他放了一段音樂。我對音樂沒有研究,但是真的很美。

  C區有大片的綠蔭和花樹。遠處有一抹像是粉色霓虹的光影,到近處一看,是一片茫茫的花海。路的一邊是直立的石壁,另一邊是深淵,水聲轟鳴如雷。

  「前面大概是瀑布。」李漢臣伸過手,「要我扶你一把嗎?」

  我搖搖頭。

  瀑布上面架著一座橋。這樣的橋我只在圖片上看到過。整座橋由繩索和木板組成,大風吹過來,它微微戰抖搖盪著。腳下是奔騰湍急的瀑布,一瀉直下。

  「啊,景區應該在這裡豎一個標牌,我看這橋可不怎麼牢靠。」

  我不置可否。從這裡經過有兩條路,還有一個選擇就是遠遠地繞開這裡,上游應該有更安全的通路。

  「我想既然沒有那樣的告示,應該是安全的。」

  他說:「好吧,不過,我走前面。」

  水霧彌漫著,沾在臉上身上,潮濕而冰涼,讓人反而覺得清醒了許多。

  腳下的木橋的確不太牢固。李漢臣走在前面,不時地提醒我抓緊繩結,腳下一定要踏穩。

  我向腳下看了一眼,巨大的高度落差和急流飛瀑令我一陣頭暈。想站穩不大容易,在下面看的時候還好,走上來之後卻發現手腳很難協調。繩索和木板構造的吊橋幾乎沒有一個完全牢固的地方,腳下不穩,於是寄望於手扶的繩結,但是抓上去才發現,後者更加容易搖擺。

  儘管如此,我還是很執著,慢慢地走著。李漢臣在我前面一步遠,扶著繩梯,步伐顯得很謹慎,但是並不顯得過於拘謹和小心翼翼。他的風度和舉止一點也不像他說的尋常商人,也不像軍火販子。

  當年,我們沒有這種閒情來注意對方的儀態和風度。更何況,當時大家都在偽裝,逃亡。

  我停下來,做了兩個深呼吸。

  他回過頭,關切地問:「累嗎?再堅持一下。」

  我只是看著他,沉默了幾秒鐘,低聲說:「走吧。」

  橋不算太長,我們在橋上待了大概不到五分鐘。再踏上實地的時候,我反而覺得不敢相信自己,腿有點軟,有種虛脫的感覺。冒險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最起碼,我大概沒有那種勇氣和熱情來支撐我再走一次這樣的吊橋。

  「還想再來一次?」他問。

  我疲倦地搖搖頭,「走吧。」

  下山的路上風景一樣美麗,只是我們誰也沒有讚歎的心情。

  又走了一段,他停了下來,說:「我們跑了這麼遠來這裡,你有什麼話,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我有點茫然地看著他,等了一會兒才理解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剛才的經歷讓我顯得疲倦而遲鈍,連語言能力和思考能力都減退了。

  「其實……剛才我在橋上的時候想,如果我把你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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