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錯嫁良緣之洗冤錄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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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蠢材!」吳志剛一掌打在小衙役的官帽上,這群兔崽子,居然在樓相面前給他出醜,要是讓樓相認為他就是這樣管理監牢的,他的烏紗帽還要不要了! 樓夕顏根本沒看他這場表演,沉聲說道:「傳李鳴。」李鳴是最後見到林博康的人,他一定還知道什麼! 「是。」小衙役趕緊跑了出去。 地上的屍體就這樣直挺挺地躺著,看著還真有些瘮人,吳志剛趕緊獻媚道:「丞相大人,這屍體已經驗完了,大牢裡陰氣重,您先到大堂休息吧,別讓晦氣沾染了您。」 樓夕顏回身,正好看見雙眼直盯著屍體不放的卓晴,已經跨出牢房的腳又停了下來。樓夕顏忽然問道:「你怎麼說?」問一個少年這個問題,有些可笑,但是樓夕顏直覺少年會給他不一樣的答案。 卓晴遲疑了一會兒,明知道死者死因可疑,卻袖手旁觀,有違她的職業道德和行為準則,暗歎一聲,回道:「我要進去看一看。」 「放肆!」又是這個古怪的小子,剛才在堂上他就鬧了一場,現在居然又跟進來了,吳志剛正要把他扔出去,樓夕顏心情頗好地笑道:「讓他進去。」 樓丞相說話了,吳志剛即使再不爽快,也不敢反對。畢竟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他也看出了點門道,樓相對這少年青睞有加啊! 卓晴進了牢房,在屍體旁邊蹲下,只掃了一眼脖子上的勒痕,便將十指手指伸入死者髮絲間,細細地檢查頭部。一會兒之後,抬起死者脖子,查看脖頸後部,看過之後,卓晴停頓了一下,又按壓了一下死者的嘴角,一絲唾沫隱隱地沿著唇角流出來。 果然如她所想,卓晴握著死者的手臂,微微用力,完全不能彎曲,屍僵明顯!拉高衣袖,手臂上有屍斑,還有一些交錯的傷痕,不過看起來是舊傷了,刑訊逼供應該是事實。 卓晴看得仔細,在吳志剛眼裡,她就是無理取鬧,故弄玄虛,懶得看她。吳志剛趁機對樓夕顏分析道:「丞相大人,依下官之見,既然已經驗明是自殺,應該是林博康早有預謀,才會要求李鳴送乾淨的衣服過來,以便用衣帶自盡。」 樓夕顏淡笑不語,眼光只停留在卓晴身上,吳志剛討了個沒趣。 卓晴倒是沒讓他失望,不輕不重地扔出一句,「如果不是自殺呢?」 不是自殺?樓夕顏笑意更深,他就知道,少年會給他驚喜。 吳志剛一怔,王丙升首先發難,喝道:「胡說八道!」哪裡來的小子,居然敢質疑他的查驗結果,還當著大人和丞相的面前,叫他情何以堪? 王丙升走到屍體旁邊,指著屍體的頸部,瞪著卓晴,言之鑿鑿道:「如果他是死後才被人吊上去的,脖子上的勒痕會呈現出白色,而不是青紫色!死者四肢自然下垂,腳上出現火灼般的斑痕,正是自縊而亡最有力的證明!你不懂就不要胡說。」 卓晴完全無視他的叫囂,微低著頭,低聲叫道:「那個藍眼睛,你過來幫我一下。」沒有助手真麻煩! 藍眼睛?墨白愣了一下,最後還是走了過去,在卓晴身邊蹲下,按照她的指揮,輕輕將屍體側翻過來。 墨白居然會去幫他,樓夕顏倒是沒想到,與景颯外表冷酷不一樣,墨白的冷是從心裡透出來的,這個少年是憑什麼叫得動他?樓夕顏好整以暇地看著卓晴專注的背影,等著看他會上演一齣什麼好戲。 被人完全無視,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王丙升怎能咽得下這口氣,剛要開口指責,只見卓晴一邊查看死者背部,一邊淡淡地問道:「如果是先被人勒暈,再吊到房梁上,是不是也會出現一樣的屍體痕跡?」 「這……」王丙升頓時語塞。卓晴沒讓他思考太久,微微抬頭,冷聲說道:「我只問你,是還是不是!」 帽檐下一道淩厲的視線直逼而來,王丙升心下一慌,轉念一想,對方不過就是一個少年,他有什麼好慌的,輕咳一聲掩飾剛才的慌張,大聲回道:「是有這個可能,但是這些只是你的猜測,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是先被人勒暈再吊上去的?」他倒要看看這小子有什麼能耐! 證據?卓晴冷笑,豁然起身,「我讓他告訴你們,證據在哪裡!」 他?眾人順著卓晴的眼光看去,正是躺在地上早已經僵直的林博康。明明就是一具死屍,他要怎麼告訴他們證據在哪裡?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除了一臉安然的樓夕顏。 「先說死者的死因。」卓晴指著屍體的頸部,對著墨白說道,「把他的脖子抬起來。」 他還真當他是下人了!墨白心裡暗暗嘀咕著,手卻有些不由自主地按著卓晴所說,輕托起林博康的頸部,把脖間的褶皺打平,死者脖間的勒痕清晰可見。 「死者身上沒有其他明顯的致命外傷和中毒跡象,窒息徵象明顯,死因確為腰帶繞頸,窒息而死。」卓晴才剛說了一句,王丙升立刻輕嗤一聲,這和他剛才說的有什麼不同,故弄玄虛! 不與他多做爭辯,卓晴蹲下身子,指著死者頸部的勒痕,冷聲說道:「死者頸部有兩道勒痕,自縊而死也有可能出現兩道勒痕,勒痕一般邊緣較整齊,且舌骨和喉骨很少發生骨折。但死者的兩道勒痕則完全不是這樣。一道位於甲狀輭骨下方,與身體平行,這道勒痕正是兇手勒暈死者時造成的,由於死者拼命掙扎,所以勒溝處表皮剝落、皮下出血,這道勒痕深而明顯,呈現暗黑色;另一條勒痕是兇手將死者懸吊在房梁上造成的,這時死者已經沒有了意識,勒痕淺而淡。死者頸椎棘突骨折明顯,正是因為他曾被強大猛烈的暴力絞勒頸項的結果。」 樓夕顏走進大牢,細看死者頸部,的確如卓晴所說,兩條勒痕一深一淺十分明顯。 吳志剛極不情願,也不得不悻悻然跟了進去,狠狠瞪了王丙升一眼,吳志剛暗罵,這個蠢材,到底誰才是仵作! 接收到吳志剛的瞪視,王丙升猛然回過神來,難怪剛才這小子這麼囂張,原來確有些本事。努力思索了一番,王丙升咄咄逼人地反駁道:「若是被勒死的,死者頸後應該有勒痕相交的痕跡,他脖子後面明明沒有!脖子上出現深淺不同的兩道勒痕,也有可能是他在臨死之前掙扎造成的!」 「把他的上衣脫下來。」卓晴說得很輕,卻仿佛在隱忍著什麼。墨白緩緩抬頭,只見卓晴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幾次之後,終於還是站起身,對著一臉挑釁的王丙升,冷聲說道:「你根本不配做一名驗屍官!」 王丙升暴怒,「你說什麼?!」他在應天府做仵作這麼多年,驗屍無數,這小子自以為自己懂得些門道,就敢說他不配! 「作為驗屍官,你是唯一能為死者說話的人,他在用他的身體告訴你,他是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他在死亡過程中經歷了什麼!而你,完全忽視,甚至都沒有仔細檢查過屍體的每一處傷痕,每一個細節,就武斷下結論,就因為你的一句話,他有可能死得不明不白,兇手也將逍遙法外!」 她可以容忍一名法醫的業務水平不高,所有的知識和經驗都是可以學習和積累的,但是她不能容忍,身為法醫,態度散漫,工作馬虎,還強詞狡辯! 平靜而又冷淡的聲音,在大牢裡響起,不僅僅是王丙升被說得臉紅耳赤,樓夕顏也是心中一震。此時的他和初見時的他完全不同,初見時他有些冷傲,有些狡黠,現在的他,堅毅而執著,冷靜而深沉,他真的是自己原來以為的十幾歲少年嗎?樓夕顏疑惑了。 「夫君,你死得好慘!」牢房裡瞬時間安靜得有些嚇人,直到一道悲戚的哭喊聲讓眾人回過神來。墨白已經將林博康的衣物褪去,胸前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痕不少,有些已經癒合,有些才剛剛結疤,雖然都是舊傷,但是此時看起來,依舊猙獰。 林夫人幾乎是撲在死者身上,泣不成聲。卓晴輕聲說道:「吳斯,把她扶到旁邊,不要妨礙我。」 「哦!」吳斯趕緊上去,將林夫人帶到一旁。卓姑娘變得有些不一樣,哪裡不一樣說不上來,她說的話總讓人很難違抗。 不再理會站在一旁無地自容的王丙升,卓晴再次蹲下身子,輕輕側推死者肩部。墨白了然地順勢幫她把死者側翻過來,卓晴輕輕揚眉,蠻聰明的,做助手很合適! 「脖頸上的勒溝之所以不相交,是因為他被人隔著堅硬的東西頂著背後,用力勒緊腰帶導致窒息,也因此死者背後留下了硬物的痕跡。」果然,兩條青紫色的淤痕赫然出現在林博康的背後,與舊傷不同,這兩條傷痕顏色發暗,而且表皮破損,傷口很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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