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相思未向薄情染 | 上頁 下頁
四九


  誰都沒有料到司徒寒竟在這時出手,長袖一拂,左臂疾伸,手中鐵拐直打尉遲駿肋部,尉遲駿原本就將玉簫橫在胸前,這一下想都沒想,伸手便擋。怎知,司徒寒的目標不是尉遲駿,而是他身旁的雲清霜,他驟然變招,拼著被尉遲駿的玉簫點中,他的手掌也按上了雲清霜的肩頭。

  尉遲駿怕他會對雲清霜不利,生生收了招。雲清霜身體微晃一下便失去了知覺,司徒寒將她接在手中。

  尉遲駿急的腦門上起了一層薄汗,瞬息之間腦中已經濾過數種應對方式,他唯恐雲清霜已遭到不測,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司徒寒面無表情道:「我只是點了她的穴道。」

  尉遲駿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對司徒寒愈加戒備。

  司徒寒抱起雲清霜往臥房處走去,尉遲駿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冷不防司徒寒一個轉身,冷聲冷氣道:「她是我的女兒,你真以為我會害她?」

  司徒寒幾次三番重複雲清霜是他的女兒,可是,無憑無據,又怎能讓尉遲駿信服。他淡瞥了司徒寒一眼,不言不語,仍然跟在左右,擺明瞭就是對司徒寒不信任。

  司徒寒冷哼了一聲,逕自走了。

  尉遲駿見他將雲清霜送到她的臥房,並叮囑小竹仔細伺候著,他又在門口守了一會,才離開。但是他並沒有走遠,而是去而複返,跟蹤司徒寒回到他自己的臥房。

  司徒寒心事重重,竟沒有發現有人在窗外窺視。他先是靠床閉目沉思了片刻,驀然睜眼,從床底下翻出一隻檀木箱,探入其中,搗騰許久,摸出一副畫卷。因心潮起伏,手指微顫,紮在畫卷上的紅絲線他試了幾次都沒能解開。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集中思想,好不容易才展開了畫卷。

  司徒寒望著畫像發呆,尉遲駿隔著一道窗戶看不真切,但隱約可以瞧見個大概。畫上是一名女子,依稀有班姬續史之姿,謝庭詠雪之態,尉遲駿調整了角度,凝神再度望去,不免大吃一驚,畫上女子同雲清霜的面容極其相似,甚至連嘴角一顆不起眼的小痣都一模一樣。若不是紙張有些泛黃,尉遲駿一定會認定畫像上的女子就是雲清霜。

  司徒寒用手背婆娑著畫像,目不轉睛的盯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緩慢將之收起,依舊放進檀木箱。

  看他手上的動作,應該對這幅畫像極其鍾愛。尉遲駿想起他的話,心裡有了底,如果他沒有猜錯,畫上女子應該是雲清霜的母親。如此看來,關於雲清霜的身世,司徒寒可能真的沒有說謊。

  司徒寒佝僂著身軀,本來挺拔的身姿逐漸呈現老態,在尉遲駿眼中,這位師叔雖然脾氣古怪了些,但一直都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原來褪去光鮮的表皮,他也是一疲態盡現的老者。

  司徒寒哪裡知道一舉一動皆被門外的尉遲駿看在眼裡,他將雙手撐在腦後慢慢躺下,一種哀傷的氣息在他眼底無聲的流淌過,他陷入了沉思。

  §第十一章 迷霧氤氳

  一開始,雲清霜還是對他抱有很強的敵意,但漸漸的她發現,司徒寒對她噓寒問暖,無微不至,比之她冒充司徒盈那段日子照顧的更為周祥,作為一個父親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如此了。

  只有兩人獨處時,司徒寒會靜靜看著她,不發一言。

  雲清霜滿心的疑惑,如果他對她有所企圖,大可以用其他方式,何必低聲下氣,關愛有加,這情形倒像是他要極力彌補這缺失的十幾年的遺憾。

  對於自己的身世,雲清霜不是沒有過疑問。她曾經幻想過柳慕楓便是她的親身父親,只不過因為某些原因,他們暫時不能相認,只能以師徒的名分相稱。但在柳絮出現以後,她終於明白,幻想只能是幻想,不可能成為現實。當北辰國朝淵帝雲靜庭以那樣一種方式出現在她面前時,她一度以為他們之間或多或少有些關聯,甚至,她還懷疑過夏侯熙的師傅駱英奇。只是,她怎麼都不會想到,她竟然會和司徒寒有著千絲萬縷的血緣關係。

  儘管她嘴上不願承認,心中早已信了七七八八。

  司徒寒心裡原先難解的疑問,此時盡釋,正因為雲清霜是她的女兒,她會使降雪玄霜劍也就不足為奇了。每每注視著雲清霜,他眼前就會飄起那一抹窈窕的身影,他曾經將這門家傳絕學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了他此生最愛的女子。

  在雲清霜第一次闖入別莊時,司徒寒曾和她過招,那一晚燈火昏暗他並沒有仔細看清雲清霜的長相,將她打入地牢後,他愈想愈覺得不對勁,但隨即雲清霜就與張若生、夏侯熙一同離開,他沒有找到機會證實自己的猜測。也曾派人追查雲清霜的下落,卻始終沒有結果,也就不了了之。這次,意外相逢,怎能不讓他欣喜若狂。

  雲清霜傷的不重,那一巴掌只不過讓她的臉腫了幾天,司徒寒卻讓她在床上靜心休養,並且親自過問她的飲食。雲清霜不擔心他在飯菜裡下毒,她已是病入膏肓,中毒與否已無關緊要。

  雲清霜等著司徒寒給她一個滿意的解釋,至少也該告訴她為何這十幾年來自己從來不知道他的存在。可每次雲清霜把話題轉入,司徒寒總是想方設法叉開去。雲清霜迫切希望瞭解內情,如若司徒寒當真是她的親生父親,她現在所做的一切勢必要停止。但是司徒寒回避,她沒法勉強。

  雲清霜整理著這段日子所發生的一系列事件,思緒稍嫌混亂,這時,有人揭簾而入。她只道是司徒寒,並沒有抬頭,直到聽到小竹清脆的聲音中分明帶著喜悅,「尉遲公子。」

  她詫異的抬眼望去,尉遲駿已經站在了床頭。這還是自雲清霜被司徒寒帶回臥房後,他首度露面。

  尉遲駿著一襲白衣,素淡如荷。相同色系的衣衫,穿在楚天官身上有很濃的脂粉味,而尉遲駿非但沒有給人這種感覺,反而更添幾分俊朗和不羈。夏侯熙性喜黑衣,有時也著月白色輕袍,尉遲駿似乎對青色衣衫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偏執,但不可否認,此時白衣倜儻的他,飄逸出塵,宛若畫中人。

  許是驚覺自己注視了他太久,雲清霜雙頰微燙,垂下眼低聲道:「尉遲……公子。」師兄二字是再也叫不出口了。

  尉遲駿低頭打量她,她的面色依舊蒼白如紙,本就巴掌大的臉更見消瘦,他無聲歎了口氣,視線無法從她身上轉移。

  氣氛有些沉悶。

  小竹極識眼色,她曉得尉遲駿定是有話要同小姐講,說了句「我給公子沏茶去」,連蹦帶跳的跑了。

  小竹本是好意,但剩下兩人單獨相處,好像更加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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