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相思未向薄情染 | 上頁 下頁
四六


  向倫失笑,訕訕的摸了把鼻子。

  「走吧。」雲清霜把一個玉瓶塞給他,走了一段路後,又把另一個玉瓶交到他手中。期間,沒有說任何話。

  向倫搖了搖頭,這姑娘的性子還真是彆扭。偏生他的性格也執拗的很,越是不容易相處,他越是想方設法挑釁底線。他似笑非笑,裝作不經意的問道:「還有嗎?姑娘還是一次都拿出來吧。」

  雲清霜肅了神色,不冷不熱的回了句,「要出這密室,還有三處機關,你盡可以自個去找。」

  向倫啞然,長久都沒敢再吭聲。

  雲清霜一直將他送出後門,嘴上沒有一句好話,也未給他好臉色瞧,儘管如此,向倫還是感覺得到她的良苦用心。他端端正正的向雲清霜行了一禮,「姑娘,向某從來不曾受過別人的恩惠,這次承蒙姑娘搭救,感激不盡,今後但有差遣,向某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雲清霜楞了一愣,之前見慣他嬉皮笑臉,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突然一本正經莊重有理,好生不習慣,須臾,她道:「不必如此,我也是有求與你。」

  向倫把玩著手中的玉瓶,會心一笑,「那是舉手之勞。」

  「你趕緊走吧,」雲清霜神色淡淡,她放了向倫,存有私心,實在受不起這份大禮。

  向倫點點頭,朝雲清霜一抱拳,「姑娘,後會有期。」

  「等一下,」眼見著向倫即將消失在暮色中,雲清霜又喚住他。

  向倫只得折返,疑惑的看過來。

  雲清霜咬了一下唇,輕輕道:「若是見著了夏侯熙,請他不要再來此處。」

  向倫低頭想了一想,「話我一定替你轉達,但怎麼做,他自有主張。告辭。」

  雲清霜幽幽長歎,微露黯然之色。

  一回身,心驟然收緊。一人負手而立,風卷起他衣袍的一角,一雙清寂的眸子如煙似霧,此刻正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她。

  雲清霜呼吸急促,張了幾次口,終於聽到自己的聲音平平響起,「尉遲師兄。」頓了頓,複接道:「還沒歇息呢。」全然是沒話找話,雲清霜悔的恨不能掌自己的嘴。

  尉遲駿不答反問道:「師妹在這裡做什麼?」

  「散步,今晚月色迷人,適合賞月。」雲清霜信口一說,顧不得是夜月朗星疏,夜色混沌,實在算不上一個好天氣。

  尉遲駿極為配合的舉頭望月,唇角掛著若有若無的清淺笑意。

  雲清霜不知他是何時來的,也不知他究竟看到了什麼,心裡直打鼓。

  尉遲駿眸一轉,臉色遽地一沉,打雲清霜身邊經過的時候,丟下一句話,輕的恍如掠過耳邊的微風,「你好自為之,不要玩火自焚。」說罷,神色恢復自若,快的好似從未變過。

  雲清霜的心緒被牢牢攥住,再想要問個明白,尉遲駿已然快步離開。一張臉慘白,渾無人色,尉遲駿是否認出了她的身份她尚不能確定,但她對自己的易容術突然之間喪失了信心。

  回到屋裡,猶自驚魂未定,小竹依舊酣睡,雲清霜置換衣衫時才發覺內衫已全部被冷汗浸濕。她從屋子的這一頭跎到另一頭,始終無法靜下心。

  即便現在尉遲駿還沒有發現她的秘密,長久下去,總有一天會露餡。況且,她假扮司徒盈有段時日了,身體如今每況愈下,恐怕再撐不了多久,她撫著腕上的玉鐲,細細思量後,決心鋌而走險。

  ***

  雲清霜不知道的是,在她用心打探司徒寒秘密的同時,司徒寒也對她起了疑心。

  書房裡的解藥無端失竊,令司徒寒勃然大怒。他命楚天官將那一夜的守衛重罰,守衛熬不過重刑,吐露真言,所有的矛頭指向雲清霜一人。

  雲清霜一念之差,沒有將他們殺了滅口,終釀出禍端。

  回想自雲清霜回來後種種不合理的舉動,儘管容貌嗓音都沒有破綻,司徒寒還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例如,她的性子過於沉靜,與司徒盈的活潑差異頗大。

  例如,從前的司徒盈嗜武成性鞭不離手,現今,每每司徒寒或者楚天官邀她練武,總被她以各種理由拒絕。

  例如,司徒盈刁蠻任性,有時連司徒寒的話也是置之不理,而今卻斯文有禮,對司徒寒更是言聽計從。

  許多細節在眼前一閃而過,對她的身份有了懷疑後,不合理的行為終於有了合理的解釋。

  司徒寒同楚天官對視數眼,面上盡是一片陰霾之色。他咬牙切齒道:「這丫頭什麼來路,膽敢糊弄於我。」

  楚天官支支吾吾的,不敢在此時接話。

  「當日我讓你去試探她,你竟沒有看出半點不妥?」司徒寒怒極,手指捏的咯咯作響。

  楚天官表情凝固,躊躇半響後道:「師傅,師妹她……」

  「住口,她不是你師妹。」司徒寒厲聲打斷他。

  「是,是,弟子說錯了話。」楚天官抬眼偷看司徒寒臉色,改口道:「當日我遵照師傅的意思試探她,並且誘她使出降雪玄霜劍法,她使的中規中矩,毫無差錯,弟子這才相信了她。」

  「噢?竟有這事?」司徒寒蹙眉,面色陰沉不定。

  楚天官平了氣息,殷勤道:「師傅,此事不易操之過急,交給弟子想個萬全之策吧。」

  「不必,」司徒寒擺擺手,「我自有主張。」

  他給雲清霜下了套,專等她來鑽。

  ***

  大雨是在傍晚時分驟然而降。

  雷聲隆隆,閃電不斷,劈劈啪啪的打在屋頂上、窗櫺上,驀地讓人心浮氣躁。

  雲清霜藉口身體不適,要早早歇息,任何人不得打擾。小竹亦不敢驚動她,取了一方帕子,在燈下利索的繡花。

  雲清霜手腳敏捷的鑽出窗戶,悄無聲息,回頭見小竹還在外間專心致志的做工,對此一無所知,唇邊不自覺浮起一絲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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