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相思未向薄情染 | 上頁 下頁
三三


  雲清霜聽的太過投入,以至於忘記自己還坐在地上,她脈脈含笑,謝絕了尉遲駿的好意,自個站起,拍去衣衫上的塵土。

  那同輕雲漂浮般無定的簫聲轉眼已到耳畔,來人全身俱罩在黑色中,一頂寬大的斗笠從頭兜下,遮住了臉,別說老少,就連男女都分不清。

  一身黑衣的怪人撫摸它的腦袋,它搖頭擺尾,就像養熟的貓兒一樣馴良,雲清霜目瞪口呆,片刻,才緩過神,同尉遲駿交換了下眼色,都吃不准這突然出現的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怪人的視線掠過雲清霜,最後落在尉遲駿身上,略有深意的笑了。

  「前輩,」尉遲駿的話還未出口,怪人忽地向他攔腰就是一掌。

  這一招出其不意,尉遲駿壓根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襲擊,沒作多想,身體懸空,斜躍開數丈,怪人撲了個空,不禁哈哈笑道:「妙極,再來,再來。這次讓你先出招。」

  「請前輩指教。」尉遲駿不再客氣,暖玉簫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揮了個圓圈,罩住怪人的身形。豈料,怪人倏地沒了人影,白光一閃,笑呵呵的從尉遲駿腋下現出身形,指尖輕彈,尉遲駿胳膊一酸,玉簫已是到了怪人的手中。他用的是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初看並不深奧,但他拿捏的毫釐不差,前後不過一招,尉遲駿就已落敗。不但他不能相信,雲清霜也覺不可思議。她是親眼見識過尉遲駿的本領的,單論功力還在沈煜軒之上,如此慘敗,這怪人的武功豈非比師傅更勝一籌。

  「咦,」那怪人把玩著玉簫,微微出神。

  雲清霜悄悄的走到尉遲駿的身旁,問道:「你還好吧?」

  尉遲駿搖搖頭道:「我沒事。」臉色極為難看,他為人自負,卻在這怪人手下連一招都過不了,難免灰心喪氣。

  怪人把玉簫收進懷裡,嘻嘻笑道:「小子,伸手不錯,是個可造之材。跟我走。」他手腕一翻,長袖揮舞,身體前傾,以極其古怪的身法躍到尉遲駿跟前將他一把揪住,又瞅了一眼雲清霜,笑的露出一口白牙,「你這小女娃子也一起吧。」又將雲清霜夾在另一隻胳膊下。他左右開弓,叫聲「走,」淩空飛起,身法之快,聞所未聞。

  他帶著兩個人,還能健步如飛,如履平地,這等奇妙的身法,連向來以輕功為傲的雲清霜也大開眼界。

  更為神奇的是,那一頭大尾巴狼上躥下跳,身輕如燕,始終跟在了後面。

  約莫半個時辰後,怪人停了下來。手一松,雲清霜和尉遲駿徑直摔落地上。有厚厚的草皮墊著,倒不覺得疼痛。

  怪人也不理會他們,半跪著扒拉了好一陣,咧嘴笑道:「是這裡了。」掀開的草皮下,露出一個黑乎乎的大洞,他張開五指,抓了尉遲駿一扔,「進去吧。」隨後依樣畫葫蘆,雲清霜也被他扔進了洞裡。

  洞很深,不知過了多久,雙腳才著了地。洞內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雲清霜試探著喚道:「喂……」

  無人應答。

  雲清霜揪緊了領口,她雖是練武之人,但女孩子怕黑是天性,不覺緊張的死死咬住下唇。

  「喂。」尉遲駿明明比她先下來,沒有道理只剩她一個人。她不死心的繼續喚道。

  角落裡發出輕微的聲響,雲清霜大喜,「喂,你在嗎?」

  「姑娘是叫在下?」清緩的嗓音帶一點點的低柔。

  「……」雲清霜擰了擰眉,「這裡除了你還有旁人嗎?」

  尉遲駿輕笑出聲,「可是在下不叫喂。」

  雲清霜呆了刹那,被堵的一時說不出話。她其實是知道他的姓名的,因為某些原因,對他心存顧忌,所以遲遲叫不出口。到底是對黑暗的恐懼占了上風,她問道:「你身上可有火摺子?」

  「沒有。」尉遲駿答的很快,雲清霜心下一陣失望。

  氣氛似繃緊了,兩人皆沉默。

  過了一會,一道白光倏忽亮起,將洞穴照亮有如白晝,光芒打在尉遲駿的臉上顯得極為柔和。雲清霜楞了一瞬,瞅到他手中握著的一物時才恍然。

  那是一顆夜明珠,通體散發由綠到白的螢光,圓滑而光潤,古人雲:懸明珠與四垂,晝視之如星,夜望之如月,誠不欺人也。

  「你……」雲清霜忿然,他身上明明藏著這樣的好東西,直到現在才拿出來。

  尉遲駿不由笑了出來,這一笑,粲然動人。「姑娘只問在下身上有沒有帶火摺子,在下並沒有欺瞞姑娘。」

  雲清霜知道口舌之爭,自己定然落於下風,索性閉了嘴一聲不吭。

  又過了半晌,她實在忍不住出言譏諷:「你的兵刃都被人奪了去,虧你還笑的出來。」

  尉遲駿聞言略牽了牽唇角,苦笑道:「這位前輩武功奇高,在下不是他的對手。」

  雲清霜對他的印象稍有改觀,他不掩飾失敗,說話間語氣沉著,神情坦然,倒不失為一坦蕩君子。

  「哈哈哈哈,你小子倒很有眼光。」那怪人不知何時來到的,竟一點聲息都沒有。雲清霜籲了口氣,幸好話中沒有對他不敬。

  尉遲駿仰起頭,深吸口氣,冷靜的問道:「不知前輩帶晚輩二人來此,所為何事?」

  怪人朗聲笑了起來,「你資質不差,我又剛巧在找衣缽傳人,所以想收你為徒。」也不問問尉遲駿願不願意,就這樣替他做了主。

  雲清霜想笑又不敢笑,哪有強迫收人為徒的道理。

  尉遲駿不為所動,態度淡定從容,「承蒙錯愛,恕難從命。」

  「為何?」怪人大怒,兩道眉毛擰打成結。

  「江湖中人最重一個義字,晚輩斷不能做改換門庭之事。」尉遲駿斬釘截鐵道,湛然自若,風采依舊。

  怪人失笑道:「又不是讓你欺師滅祖,這算得了什麼大事。」

  尉遲駿目光皎皎,堅定的搖了搖頭。

  「你膽敢拒絕我。」怪人臉一板,目光鋒利如劍。

  尉遲駿抱了抱拳,恭敬道:「家師對晚輩恩重如山,望前輩海涵。」

  「哼,」怪人重重一拂袖,「且關你幾日你好好想清楚了。」遂離去。

  氣氛再度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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