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相思未向薄情染 | 上頁 下頁
一八


  等他將雲清霜抱入房中,安置在床上後,後者竟奇跡般的清醒過來,這病痛來的快去的也快,夏侯熙派去的侍從還沒回來,她已經可以坐起來說話了。

  「有勞將軍,我已經感到好多了。」雲清霜懨懨道,嗓音有些許嘶啞。

  夏侯熙倒了杯水給她,關切的問道:「是不是昨夜的傷勢又復發了?」

  雲清霜思量片刻,搖頭道,「不是內傷。」內傷發作不會腹中劇痛,雲清霜也跟著師傅學過一些淺顯的醫術,這個道理她還是明白的。她這樣的症狀……倒像是中了毒。雲清霜眼皮跳了下,有什麼在腦中一閃而過,但她沒有抓住。

  夏侯熙微微彎下腰,眼底不見波瀾,「大夫一會就到,相信很快就會知道病症在哪裡。」

  雲清霜本想推辭,但想到這已經不是自己第一次突發狀況了,還是「嗯」了一聲。

  大夫很快趕來,是位眉闊額廣的老者,白髮蒼蒼,卻面紅堂堂,頷下白須飄飄,但步履堅實。他將手搭在雲清霜的右手脈搏上,仔細聽了一會,又從她的右手換到左手,再換到右手,反反復複的診了好幾次,就在旁人都等的不耐煩之際,他終於開了口,「姑娘是中了劇毒。」

  雲清霜渾身一震,果然是中毒。夏侯熙眸子不易察覺的輕輕一挑,「她中了什麼毒,傅先生你能不能治?」

  白髮老者搖頭晃腦道:「這是一種南疆的罕見劇毒,只有下毒者才有解藥,老朽無能為力。」

  雲清霜在心中暗道:莫非是她?她指的是雲清霜前日遇到的那胡攪蠻纏但武功奇高,一上來便要取她性命的白髮老嫗。她還記得她臨走前說的話,要她到駱英奇去找她,她便給她解那穿心跗骨針之毒。可是,她已經連服下兩顆師傅獨門配置可解百毒的靈藥,還是沒能清除嗎?

  夏侯熙沉靜的黑眸泛出一絲異樣,「可還有其他方法?例如,用內力助她逼出毒素?」

  老者連聲道:「不可,不可,千萬不可。內力會牽動體內毒素發作的更快,如果毒素經經脈逆轉散佈到全身,那即便是找到解藥也救不了她了。」

  雲清霜聽罷不覺微微頷首,難怪方才夏侯熙一動內力,她體內反而更加難受。

  老者又道:「那毒素是隨同人周身穴道運行,妄提真氣或者運用內力,都會加劇毒性的發作,姑娘在毒未解之前切不可再與人動武。」

  雲清霜頓時明瞭,那穿心跗骨針之毒竟如此厲害,怪不得師傅所給的解藥也解不了。

  夏侯熙眸中飛快的掠過一抹幾未可察的輕愁,反倒是雲清霜神色木然,似乎根本沒放在心上。

  白髮老者給雲清霜留下一顆丹藥,「姑娘先服下,可以暫時將毒控制在一處,但必須在一個月內拿到解藥,否則還是會毒發身亡。」

  雲清霜依言和水吞下,老者告退,走至門口忽回過頭,「將軍,老朽想到一人或許可以替姑娘解毒。」

  夏侯熙眼中黯沉盡褪,忙把老人又迎進房。

  「離這不遠有一回天穀,那裡住著一位當世有名的神醫。」老者輕捋鬍鬚道。

  夏侯熙眼一亮,「傅先生說的可是怪華佗,我怎麼就沒想到他呢。」

  「正是。」

  怪華佗此人雲清霜對他也有所耳聞,她忍不住插嘴道:「聽說他脾氣古怪,還立下許多規矩。」

  「呵呵,颳風不看病,下雨不看病,心情不好也不看病。」怪華佗是江湖中人送他的稱謂,華佗意指他醫術高明,但加上個怪字可見他性情有多乖僻。

  雲清霜抿嘴一笑,「就怕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比心情好的時候要多。」

  白髮老者搖了搖頭,「我這位師兄脾性就是如此,但他的醫術是極其高明的。尤其是對天下奇毒的研究,老朽自歎弗如。」

  夏侯熙不禁肅然起敬,「原來傅先生是怪華佗的師弟,熙失敬了。」

  「不敢,不敢,」老者擺了擺手,「如若下毒之人不肯拿出解藥,兩位就去找我師兄一試吧,若是連他都無法解毒,那當世就再無人能解了。」

  儘管請動怪華佗為雲清霜驅毒的可能性極渺茫,也算是多了一絲希望,夏侯熙對白髮老者仍是十分感激。他親自將老人送出驛館,回來時,雲清霜正靠在門邊等他。

  「雲姑娘,」夏侯熙眉目間染上了幾許愁緒,「你可知是何人下的毒?」

  雲清霜知曉他定會問起,而她也不打算隱瞞。只是要從何說去,還得好生計量。她尋思片刻方道:「是一位白髮老嫗,我想她年輕時一定很美。」確實,她和母親的美是不同的,母親的美是恬靜淡雅不張揚的,那老婦的美是芳菲嫵媚,風情萬種的,若是兩人站在一起,也是難分高下的吧。思緒回轉,雲清霜接著說道:「我不知道她是誰,她讓我去找一個叫做駱英奇的人帶去木蘭山見她,可我根本不認得他。」

  夏侯熙長眉深鎖,雙眸微合,看不出是何情緒。

  雲清霜眼波流轉淡淡道:「夏侯將軍,你可聽過這個名字?」

  夏侯熙躊躇半晌,點點頭。

  夏侯熙面露難色,閉眼靜思了會:「熙會盡力而為。」

  雲清霜心思靈巧,她察言觀色轉念之間便道:「將軍若是有為難處……」話音未落,被夏侯熙打斷,「雲姑娘,熙不想騙你,此事確不好辦,但熙定當竭盡所能。」

  雲清霜半眯的眸子淡笑隱現,他怕是誤解了她的意思,她堅信這世上多的是奇人異士,不會只有一條路可走,還待再說話,方才剛送走的白髮老人又跎了回來。

  他冒冒失失的就往裡闖,直到被夏侯熙伸手攔下,「傅先生,您這是要往哪裡去?」

  老者怔楞了下,失笑道:「瞧我這莽撞勁,不曾留意到二位,真是失禮了。」

  哪怕心情烏雲密佈,此刻也被那老人的舉動逗的咧開了嘴,雲清霜朱唇微啟,「不知先生還有何事指教?」

  老者頷下三縷長須飄拂胸前,灑脫飄逸,在晚風吹拂下,頗有仙風道骨之感,「我突然想到一事。我那師兄為人雖古怪,卻也有一弱點。」

  雲清霜揚眉道:「是什麼?」

  「他好賭成性,只要你們陪他賭上幾把,他心情一好或許就願意給姑娘治病也未可。」

  呵,沒想到這怪華佗還有此等嗜好,這下連雲清霜都不覺笑出了聲。

  老者也笑了笑,「老朽告退了。」

  「傅先生,您要還想到什麼,這便一併說完了吧。」雲清霜眨了眨眼,睫毛忽閃忽閃,難得一次調侃人,倒讓那老者鬧了個大紅臉。「沒有了,沒有了,」他說著,飛也似的跑了。

  「這位傅先生心地甚好,他的師兄想來未必如傳言所說那般不近人情。」雲清霜像是在同夏侯熙對話,又似在自語。

  夏侯熙並未正面回答她,而是一本正經道:「明日一早,我便和你去回天穀找那怪華佗……賭上兩把。」

  雲清霜撲哧一下笑了出來。轉念一想,忙道:「將軍,清霜的病暫無大礙,面見貴主才是當務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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