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相思未向薄情染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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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祿,你送張公子他們一程。」就在司徒盈和雲清霜揮別之際,夏侯熙突然開口道。 別說是永祿愣住了,就連雲清霜也跟著一愣。她知道永祿是夏侯熙極為看重的下屬,如今卻支使他做類似保鏢的差事,足可見護送張若生在他心中是何等大事,也能在側面看出夏侯熙雖然外表冷酷,其實乃重情重義之人。 永祿雖然心中詫異也有少許不情願,但夏侯熙一言既出,自是不會更改,他也習慣了惟命是從,當下恭敬應道:「諾。」 馬車緩慢前行,司徒盈從車窗中探出半個身體朝著雲清霜及夏侯熙揮手。雲清霜嘴邊緩緩揚起一抹彎度,卻在瞥向夏侯熙時,意外看到他唇緩慢嚅動,但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他這分明用的是傳音入密的功夫,把聲音凝成一條線,傳到想要傳送到的人耳中,而旁人是聽不到隻言片語的。雲清霜有些發懵,心陡然沉了一下,他這是在同誰對話? 夏侯熙側過頭撞見雲清霜不解的眼神,身體有些僵直,眉心也聚了起來,眸光閃動著,似乎想問,又開不了口,不由淡淡然笑了。雲清霜抿緊了唇,不發一言。夏侯熙伸手欲攬住她的肩頭,到底還是停了一瞬,將雙手背負身後,長聲道:「雲姑娘,我馬上要趕往秦凰山,你有密信面呈聖上,是否與我同行?」 雲清霜倒沒有想到他會出聲相邀,她本就有此打算。假扮司徒盈去套取司徒寒的秘密這事可暫緩,將雲靜庭的親筆書信交與晉鴻帝才是當前緊要之事,即使夏侯熙不帶她前往,她也會偷偷跟著去。 雲清霜回答的語氣有些淡漠:「好。」 *** 先是回客棧結賬並取了純鈞劍,再來到將軍府,等待夏侯熙集齊人馬並會同丞相一同上路。 夏侯熙進臥房換了身月白色輕袍,疏朗雋秀,湛然若神,眼底含隱隱笑意,見了雲清霜略一遲疑,緩緩道:「你這身裝束多有不便……」沒待他說完,雲清霜便低頭端詳,這身紫羅衣裳還是她回客棧以後換上的,並沒有看出有任何不妥帖之處。 夏侯熙極淡的笑了笑,「你一單身少女跟在軍中難免惹人注目,不如易釵而弁,換掉這身裝束。」 雲清霜仔細一想,這話不錯,可現在要她到哪裡去弄一套男子的衣衫來。 夏侯熙眼眸澄澈明亮,也不說話,逕自遞了件衣裳給她。式樣極普通,料子也尋常,雲清霜猶豫著,不知該不該伸手去接。 夏侯熙目光如炯,笑意盎然,硬是塞進雲清霜手中,緩慢淡出房間,輕淡的話語飄散在風中,「是新做的衣衫,雲姑娘無需介懷。」 雲清霜嘴角挑起淡不可及的笑,依言換上這套行頭。白綾束腰,青巾束髮,端的是英姿颯爽,氣宇軒昂。 饒是夏侯熙心無旁騖,在乍見到雲清霜的新扮相時也是眼前陡然一亮。他清了嗓子,娓娓道:「還得委屈姑娘扮作熙的侍從。」 雲清霜眼中水波輕動,溫婉一笑,「理應如此。」 *** 青驪馬太過招搖,雲清霜並沒有喚它前來,而今有些後悔。將軍府中的駿馬皆是戰馬,高頭闊背,性子又烈,雲清霜雖不畏懼,但她畢竟是女子,在身形上已是吃虧,再加上那匹棗騮色駿馬根本不配合,只要雲清霜一接近它便把雙耳高高豎起,四個蹄子胡亂踢踏,雲清霜無奈的望著它,一籌莫展。 夏侯熙適時走來,見雲清霜一臉窘相,忍俊不禁。他忍住笑,先是撫了撫馬背上的鬃毛,再低下頭湊近馬耳朵悄聲說了幾句,那棗紅馬囂張的氣焰當場就被壓制住了。夏侯熙仰起頭,噙著笑,「這下老實了。」 雲清霜再度走近時,它溫順如小貓,輕鬆躍上馬背,她身材嬌小,又騎著高頭大馬,混在大約有百人的隊伍裡,幾乎看不到人。 西茗國的丞相大人一直穩坐馬車中,雲清霜只在出城門時匆匆一瞥,年紀在四十上下的中年儒士,眼神有些陰鬱,不知為何,他明明是文士,身上卻有種落魄的草莽氣息,這種感覺讓雲清霜覺得很奇怪。但她怕被人識穿身份,又不敢多看,才把頭一轉,丞相已經坐進馬車。 夏侯熙走在整個隊伍的最後面,雲清霜本來在中央,想了想,還是放緩速度,等待夏侯熙齊頭並進。她現在的身份是他的近身侍衛,就算冒充也不能給人落下把柄。 一路上風平浪靜沒有任何事發生。想想也是,有西茗國的大將軍坐鎮,哪個賊人吃了雄心豹子膽膽敢來犯。 秦凰山離宣城約莫兩百里,日夜兼程能在第二日太陽初升前趕到,雲清霜是學武之人,夏侯熙又是武將出身,他們自然不會覺得辛苦,但夏侯熙考慮到隨行還有丞相和其他幾位文臣,他們極少長途跋涉,平日在京中又養尊處優,還是決定中途找尋驛站歇上一夜,明日再行趕路。 是夜月光如水,星斗漫天,雲清霜徘徊樹下,回想起這幾天的離奇遭遇,就好像做了場夢似得。 有很輕微的腳步聲往這個方向來,雲清霜霎時抬頭,目光交錯,那眼清明如水,眸光流彩熠熠,就這麼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她,眼底笑意深深。 雲清霜臉上倏然掠過一片紅暈,幸好夜黑風高,旁人看不見,夏侯熙自然也瞧不清楚。她定了定神,淡笑道:「夏侯將軍也有興趣賞月嗎?」 夏侯熙沉靜的微笑漾在唇際,「左右睡不著,出來走走。」 一夜未眠,兩人竟都未覺半點倦意,不覺有些好笑,雲清霜低眉把玩著衣襟,一時無話。 四周安靜的仿佛能聽見自己血液的流動聲,雲清霜抬眉飛快的瞥了夏侯熙一眼,他的側面輪廓鮮明,五官深刻有如石雕,深沉清冷的眼黝黑無垠,削薄的唇此刻堅定的抿著,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外貌極其出色的男子。雲清霜自小接觸過的男子就只有師兄和師傅,她總以為師兄沈煜軒的品貌已是這世間少有,未想,夏侯熙比之決不遜色,甚至,他的剛毅和不經意間展露的溫柔,似乎更能打動人心。 可巧此時夏侯熙也偏過身瞧她,那一瞬間的對視,兩人都有些移不開目光,雲清霜更是因為自己偷瞧他被抓個正著,面上染上可疑的桃色,襯的整個人絕豔無雙。 「雲姑娘,」夏侯熙低喚道,胸口因緊張而微微起伏。 「什麼?」雲清霜手指鉸在一起,稍顯局促不安,一張俏臉愈發飛紅。 夏侯熙淺笑而立,一雙深邃的眼就像是風平浪靜的大海,而她就在其中漂浮,沉淪。有些慌亂,有些悵然,心不受控制的跳著,夏侯熙的雙手就在這時極慢的扳過她的肩頭,同她靜靜相視。 雲清霜心頭小鹿兒亂撞,夏侯熙偏偏又伸過手將她落在鬢邊的一絲散發撥到了耳後,她全身的氣血更是在霎那間都湧到了臉上,她呼吸一緊,低眉斂眸,而就在此時,一陣劇痛自下腹傳來,如同刀絞一般,痛感迅速上揚,很快彌漫到全身,疼痛來的突然,雲清霜全身都蜷縮起來,冷汗自額上冒出,又一串串的滴落,腳下虛軟無力,她在樹幹上使勁撐了一把,才沒有跌坐在地。 「雲姑娘你沒事吧?」一雙手適時握住她略顯冰涼的柔荑,雲清霜痛的說不出話來,只微微搖了搖頭,面色慘白,幸好夏侯熙掌心的溫暖傳到她手上,也把溫度帶給了她。 夏侯熙一手握著雲清霜的一手抵在她背上,將內力源源不斷的傳輸至她體內,但奇怪的是,她體內真氣遊走順暢,疼痛非但沒有絲毫減輕,反而愈來愈猛烈,雲清霜手死死按住腹部,胸中好似有烈火在熊熊燃燒,而人卻如滾落冰窖中,當真是冰火兩重天,難受至極。夏侯熙內力純正渾厚,可事與願違,雲清霜此時倍感煎熬,她終於承受不住,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人也搖搖欲墜。 「雲姑娘,」在夏侯熙焦急的呼喚聲中,雲清霜支持不住的倒在他懷裡,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有一兩滴灑在夏侯熙淺色的衣襟上,開出朵朵豔麗的鮮花。 夏侯熙連連喚道:「雲姑娘,雲姑娘。」擔憂之情溢於言表,他不是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但雲清霜的病勢洶洶讓他感到了恐慌。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給雲清霜喂下一顆靈藥,又將她打橫抱起,細心的撫去她唇邊的血漬,柔聲道:「別擔心,我馬上派人去找大夫,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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