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相思未向薄情染 | 上頁 下頁
一一


  「這是永福費盡心機弄來的尉遲駿的畫像,將軍您過目。」永祿手捧卷軸一副,躬身獻過。

  夏侯熙眸中隱約透出銳光,手一揚,驟然變色,「果然是他。」

  永祿驚訝的問:「將軍已經見過他了嗎?」

  夏侯熙斂去眼中冰冷,點頭說:「是,還差點就同他交上手,若不是……」雲清霜的身影在腦中再度閃現,他猛然收了口,神色稍有些不自然。

  在一旁的永祿偏不知好歹的追問:「若不是什麼?」他只覺將軍今日行事古怪,那眼神剛才還明明是冰冷猶如利器,下一刻卻有脈脈溫情掠過。

  夏侯熙自不肯對他明言,僵著臉問:「還打聽到了什麼?」

  見夏侯熙不悅,永祿誠惶誠恐的低下頭:「小人打聽到尉遲駿的師叔司徒寒在城外約莫二十裡處有一所莊院,他這次來到宣城或許會住在那裡。」

  夏侯熙面上緊繃的線條逐漸舒展,「永祿。」

  「小人在。」永祿恭敬回應。

  「晚上我和你去會會他,就我們倆,你敢去嗎?」夏侯熙握劍在手,清雋的眉宇染上一層肅殺之氣。

  永祿暗自深吸了口氣,「但憑將軍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夏侯熙嘉許道:「你且在府中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後,亥時我們準時出發。」

  夏侯熙夜探司徒別莊暫且按下不表,而於此同時,雲清霜又再次遭遇離奇經歷。

  ***

  雲清霜出了將軍府後,沒有直接回雲來客棧,而是在宣城最有名的酒樓融嵐居揀幾樣精緻小菜用過後,再四處逛了逛,一直到天黑,又才往客棧方向走去。

  西茗國的夜黑的很快,晚霞全部散盡後,四野被灰濛濛的霧氣所籠罩,習習涼風夾著潮濕的鹹味飄然而至,人是覺著涼快了,但最後的微明和遠處的昏暗連接成模糊的一片,暮色深沉,萬物都顯得捉摸不定。練武之人眼力高於常人,夜色並妨礙不了雲清霜,很順利的就尋到回途的路。

  然而,就在她快走到客棧門口時,有一人向她迎面走來,裝束奇特,嘴裡嘖嘖有聲,不知在嘀咕什麼,但擋住了她的去路,雲清霜奇怪的瞟了他一眼,那人卻突然伸手點向她胸前靈墟穴,雲清霜是一大姑娘,怎肯讓他觸到自己身軀,她滿面怒色將衣袖一揮,抖出一股勁風消了對方指力,那人身形一掠,欺到雲清霜腋下,雙手又朝雲清霜腹部摸來,使的竟全是輕薄的招式,雲清霜氣的滿臉通紅,銀牙緊咬,運掌抵擋,誰料這卻是對方虛晃一招,他根本不與雲清霜正面交手,身體輕靈的一轉,已到雲清霜背後,雲清霜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怎知又有兩人從側面包抄過來,兩面夾擊,雲清霜毫無防備,感覺有勁風掃過時為時已晚,右臂曲池穴被點,再也使不上力,另一人指甲一彈,一團淡紅色的輕霧在雲清霜面前化開,她只來得及看清那兩人的長相,便頭重腳輕的失去了知覺。

  手和腳分別被捆的結結實實,但不是平日所見的那種粗麻繩,而是細軟的綢緞,這樣綁的再緊也不會嵌入皮膚裡,對方想的很周到,由此看來,並沒有傷害她的意圖,可他們抓她是何道理?身體一顛一簸的左右晃動,四面空間狹小,應該可以判斷出身在轎中,雲清霜不能動彈,自然無法揭開布簾一探究竟,但憑著耳邊呼呼風聲還是可以知曉抬轎的幾個人健步如飛,身手不弱。

  雲清霜回憶起昏迷前所看到的襲擊她的那二人的相貌,一個濃眉大眼身材魁梧,另一個年長一點,也是虎背熊腰,黑壯如樽鐵塔,這兩人的武功論單打獨鬥可能略遜一籌,但同時上陣的話就穩操勝券了,既然如此,他們為何還要偷襲甚至動用迷藥呢,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要速戰速決,不願節外生枝。迷藥的分量不大,加之雲清霜內力深厚,從小又受藥物薰陶,一般的迷藥根本迷不倒她,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醒過來,抬轎的幾人不知就裡,邊走邊閒談,雲清霜屏氣凝神,只聽到司徒寒,大小姐,莊主,私奔之類的字眼,與她被綁一事看似毫無關聯。她還在思索,轎身一頓,就此停住。

  「大小姐在裡面?」有人壓低了聲音問。

  「對,大小姐已經被我們幾個帶回來了。」

  「沒有傷著大小姐吧?」

  「這個自然,您就放寬心吧。」

  「做的好,莊主定有重賞。快些抬進去。」

  「是。」

  轎子重新被抬起,雲清霜微微怔住,聽他們的口氣,這大小姐指的似乎是她。這就奇怪了,她還是第一次到宣城來,更沒有熟人在此,怎麼就被牽扯其中了呢?她苦思冥想不的其解,轎子再次停住,一人輕輕喚道:「大小姐。」幔簾突然被揭開,雲清霜闔上眼裝作昏迷未醒,極力保持呼吸平穩。感覺到一道灼灼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許久,就在她快失去耐性之時,一雙手扶住她的腰,將她攙起,聲音嬌脆,「我把大小姐送回房裡,你們幾個不用進去了。」

  雲清霜將眼睛微微張開一條縫,屋內燈火透亮,看的分明,現下摟住她的人身上香風撲鼻,和她一樣同為女兒身,雲清霜籲了口氣,她也就是在客棧門口第一個出手襲擊她的人,難怪招招出手都不忌諱。她把雲清霜送進房後,將她安放在床上,松了繩索,還替她蓋上薄被,這才吹滅蠟燭出了房門。

  雲清霜一躍而起,受制的穴道方才已被衝開,納氣吐息,體內的迷藥也都散盡,只是在運氣時覺著小腿發脹,小腹隱隱作痛,她也沒放在心上,以為是穴道被封過久的緣故。

  在雙眼適應黑暗後,雲清霜首先將房間打量一番。窗前靠著張八仙桌,床邊即是梳粧檯,粗看佈置和尋常女兒家的閨房無異,但奇怪的是在梳粧檯旁邊的牆上竟掛著根鞭子,狀如蛇形,鞭上長有鱗片,絕對不可能是駕馭牲畜之用,而是武林中人所使的兵器。鞭子不同刀劍,刀和劍稍有武學基礎的人都可使用,但鞭子綿軟,使用時需將內力驅到鞭上方可運用自如,運用不當非但克敵無益還會傷到自己,所以習武之人沒有高深內力一般不敢輕易選用。看來這屋子真正的主人,是位使鞭子的好手。雲清霜不禁起了好奇心,如有可能倒想見識一下。

  但現在不是爭強好勝的時候,她已經在這裡耗費掉太多時間,不能再耽擱了。她剛想推開門,聽到有腳步聲傳來,這人應該還在三丈開外,但雲清霜內力高深,耳目也就過人,很快將自己藏到暗處,做完這些後,腳步聲已到門外。

  「吱呀」一聲,緊閉的房門被打開,雲清霜從隱蔽處閃出,來人驚的跳起,手上的託盤直直往下掉,雲清霜麻利的點了來人穴道,另一手一把撈起託盤,連壺中的茶水都沒有灑出一滴。

  進門的是個怯生生的小姑娘,梳兩根辮子,一身翠綠衣褲,丫鬟裝扮,眼下睜著水汪汪的大眼,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雲清霜附在她耳畔輕聲說:「你不叫喊,我就解了你的啞穴。」

  小丫鬟眼睛眨了兩下,算是應允。雲清霜也就依照諾言解了她的啞穴,但沒有解中府穴,以防萬一。

  小丫鬟穴道一被解開,立即就問:「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們小姐呢?」

  「我也想知道我為何會在這裡。」雲清霜轉著掌中茶盅,漫不經心道。

  小丫鬟也是極伶俐之人,一看床上的繩索和雲清霜的架勢,馬上就明白了,「錯了,他們一定是認錯人了。」

  「怎麼說?」雲清霜雙眼緊緊盯著那小丫鬟,如果她有半句謊話,她下手斷然不會容情。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姑娘是被當作我們小姐給綁回來的。」小丫鬟見雲清霜容貌秀麗脫俗,心生好感,也知道她沒有傷害她的意思,神情鎮定了許多。

  雲清霜秀眉蹙起,幾未可察的撇了撇嘴,略帶興味道:「說清楚點。」

  小丫鬟神色現出躊躇之色,「這……」

  雲清霜也不勉強,但面色愈冷,「穴道兩個時辰後自會解開,」說完,便打算即刻離開。

  小丫鬟情急之下急急喚道:「姑娘請等一等。」她雖不會武,但常年跟著小姐耳濡目染也能看出雲清霜身懷絕技,現在情況危急,找不到小姐,就只能拜託她了。

  雲清霜本已走到門外,又折了回來,唇角微掀,她並不接口,而是等著小丫鬟繼續往下說。

  「姑娘,求求你救救張公子吧。」她巴巴的望著雲清霜,眼角似要滴出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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