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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


  傅君漠來到我房中的時候,夕陽最後一點餘暉也已經褪去了。房中燭火影影綽綽,映在他陰鬱暗沉又略顯憔悴的臉上。

  「你要見我?」他開口就問。

  我愣了一下,隨即只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指著對面的圓桌,道:「太子請坐。」

  他臉色緩了緩,在我面前坐了下來,端過茶杯飲盡,又自行斟上,良久才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啊?」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一跳,忙拼命穩定住自己的情緒,乾笑道,「問這個做什麼?」

  「你慌張什麼?」他皺眉看著我,目光掠過我看向床邊竹篩中淩亂堆放的針線布料,沉思了半晌,忽然眼中光芒一亮,猛地拽過我手腕,啞聲問道,「你說你……懷孕了,是撒謊?!」

  我大驚,臉色瞬時白了個徹底,心跳的怦怦聲就在耳邊,仿佛隨時都會從胸口跳出來。

  「果然……」他的臉上露出恍然得意又無比憤恨的笑容,忽然左手就著桌沿大力一推,圓桌便撞著我的腳平平滑了出去。

  我還來不及呻吟膝蓋的疼痛,手腕上灼熱地一緊,已然被狠狠拖入他懷中。

  陣陣張揚陰狠的聲音透過緊貼的衣衫傳遞到我耳中,「本太子就在奇怪,雖然你見血時曾有嘔吐的反應。可是,關在水牢裡那麼久,又遭鞭打,下」雲雨散「,孩子竟還保得住。且不說本太子與你親熱時,也沒見你有噁心的反應。最奇怪的是,一個即將做母親的人,怎麼可能完全沒有為孩子縫製衣物的念頭?」

  拜託!那是你們古人的習俗,幹嘛扯到我身上。我一邊在心裡暗罵,一邊掙扎,可是箍住我的雙臂如鐵鉗般,紋絲不動。

  吐在臉上的氣息慢慢變得混濁熾熱,緊緊環抱住我的雙手,緩緩移動,一手緊扣住我的腰,一手移向我襟口。

  我駭然憤怒地推開兩人距離,罵道:「你幹什麼?不怕蕭逸飛殺了你嗎?」

  傅君漠雙眼深沉得可怕,一把抓住我掙扎的雙手扣到身後,冷笑道:「蕭逸飛早已離開了隱翼,如何殺我?他不是想要你懷的孩子嗎?本太子給他一個就是了……」

  說完,單手扣住我後頸,滾燙的唇眼看就要貼上來。

  一道輕若罔聞的破空之聲,傅君漠忽然像被針紮到般猛地放開我跳起來,一臉陰狠地望著窗外大喝道:「誰?!」

  窗外黑影閃過,傅君漠眼中淩厲的凶光一閃,向屋外留守的幾人揮手道:「還不快追!」

  臨走前,他深深地瞪了我一眼,雙眉緊皺,卻還是狼狽離去。

  我不由得好笑,又覺迷惘,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救我的人是誰?

  「小姐!」心洛興奮的聲音響在門口。我抬起頭,唇啟,無聲地問:「得手了?」

  他的臉上漾開一個稚氣得意的笑容,眼神明顯傳遞著勝利的訊息。

  我深吸過一口氣,接過絕小心戴在右腕,又將解藥吞下,感受著體內源源恢復的內息,一遍遍對自己說:不要慌,成敗……就在明天!

  第四卷 無遊天下 第12章 隱翼聚首

  清晨卯時,天只有濛濛亮,我和心洛兩人躡手躡腳地潛出關押我的水遺閣。看守的人被心洛下藥迷倒了,路上好幾次差點被守夜的士兵發現,所幸最終都有驚無險。

  城外響起了震天的鼓聲,我知道又一波攻城開始了。傅君漠這幾日攻城的頻率和強度明顯比從前高了很多。但相信只要挺過這一陣,祁國的形勢就會漸漸轉危為安了。

  「小姐,前面就是水路閘門。因為常年水勢湍急,所以守衛的人並不多。等下我去將那些守衛引開,小姐你就趁機把水放入城中,再把閘門打開,相信少主的人不久就能潛進來了。」

  我點點頭,看著心洛離去的背影,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

  隱翼城是一個地勢相當古怪的城池。首先,由於它地處山坳之上,比普通的城池又高了十幾丈,端的是易守難攻。但城池所在山坳卻偏巧在淮河最大的支路上,是以雖然大部分水被引到入斷脈,卻還是有相當湍急的一條支流,經水閘出口流入隱翼城中,添做護城河。

  而今日心洛要我做的,就是將水路通道中四方閘門都打開,把原本彙集到水路的支流引向城中。這原本是為了水澇時期防止水流過於湍急沖毀城池而準備的。導入城中的水量雖大,卻不致於引起洪災,又能拖緩水速。

  我淌著經由閘口縮減已然成涓流的地下水道,來到鐵閘門前。四周靜悄悄的,本該站立守衛在四周的士兵一個也沒有,想是被心洛解決了。

  我閉起眼,穩住水中搖晃的身體,深深呼吸。真氣運轉十二周天,耳目豁然開放清明,聞不到呼吸,聽不到心跳,我卻能清楚感受到四周至少有不下二十個內外兼修的高手,靜靜潛伏著。

  想必,這就是所謂的靈覺吧。

  我笑了,笑得極端苦澀。雖然早就習慣了鉤心鬥角,爾虞我詐,可是當欺騙和被欺騙的對象是自己信任愛護的朋友親人時,那種苦澀的滋味還是難以言喻的。

  我又深吸了一口氣,水下單腳輕點,內息全速運行。忽然如鬼魅般在四方閘門前動了起來。

  然而,我所做的卻並非將左右閘門打開,而是將原本用來出水的閘口徹底封死,卻將前方閘門弄松。封完左右兩邊後,我趁潛伏在周圍的人未反應過來,用最快的速度沖回來路上。

  「砰——」地一聲,水路最後一道閘門也被我拴上封死。我聽到了鐵門後男子粗獷憤恨的叫駡聲,水流轟鳴聲,再不敢停留,沒命地往外沖去。

  跑了很遠,光亮一點點在眼前擴大,新鮮的空氣如甘露般鑽進我口鼻間,身後終於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滾滾水聲奔騰呼嘯而來。

  我長舒過一口氣,左繞右轉將自己埋入慌亂的人群中。計劃終於成功了,這點水雖來勢洶猛,卻不足以沖毀百姓民居。但開通一條能讓祈然他們進入的水路,卻綽綽有餘了。現在要擔心的是如何隱藏自己,直到祈然來救。

  正想著,周圍的人群忽然一臉恐慌的四散開去。我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如夏日烏雲般的軍隊猛然映入眼簾,整齊朝我這個方向行進。我心中一驚,正待轉身跟著逃離,一道讓我心驚膽戰的清稚嗓音傳入耳中,生生阻止了我的動作。

  「小姐。」心洛在軍隊的前方停下來,整整幾萬人的軍隊,隨著他的腳步整齊停頓。

  心洛不可信——這五個字,就是我利用手機,傳達給祈然他們的信息。

  他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眼中卻冰寒的徹骨。只見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手上握著我在小遲手中見過的軍刺,聲音比叮咚的流水更清澈動聽:「小姐,我們還真是小看你了。」

  我苦笑了一下,裙擺下方滴著水,水漬一路沿伸到他面前。我說:「心洛,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心洛冷笑,「小姐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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