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瀟然夢 | 上頁 下頁 |
二〇一 |
|
哥哥的眉緊緊蹙了起來,冷盯了我良久,才沉聲道:「冰兒,你已經決定了嗎?」 「決定了。」我點頭,心道:很久,很久以前就決定了,卻猶豫著自己的決定。我看到哥哥暗沉的臉,欲吐出話的唇,連忙補充道,「我不會後悔的!絕對不會!」 哥哥眼中的琥珀色光澤黯淡了下去,良久,他看著我,竟不發一語。哥哥雖然什麼話也沒說,可是我卻知道自己讓他失望難過了。 這裡,畢竟是我生長的世界;這裡,畢竟有我摯愛的親人。哥哥和爸爸守了我十七年,寵了我十七年,如今,我卻要拋下他們離開。可是…… 「哥哥,請你讓我走吧。」我眨了眨眼,將迷蒙的水汽化去,細細看著哥哥,哽聲道,「那個世界,真的有我放不下的人。我不想像水宇那樣,後悔一輩子。」 石堡中靜到只聞我們壓抑下來的呼吸聲,然後,我聽到了哥哥無奈地歎息,他的聲音充滿了不舍和寵溺,卻平淡冷凝:「離開前,記得去見見爸爸。」 說完,他再不回頭,抱著小雨揚長而去,石門像是聽他號令的守衛,自發地往兩旁移開。濃霧中只余那一抹冷傲的背影。 「冰依,你真的決定回去嗎?」 恍惚中的我一驚,回過神來,向著水宇淡淡點了點頭:「所以,請你幫助我。」 水宇天澤已經褪去了剛剛失意的表情,轉為深深的凝重:「十字架拿來我看看。」 我依言摘了給他,靜靜地等他用那些精密地儀器探測許久,腦中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偶爾填滿那絕世的面容,偶爾留白如黑洞般空寂,這便是我如今常常會出現的思維狀態。 我忍不住苦笑地搖了搖頭。祈然…… 「還好!!」水宇天澤將重新變得銀光閃亮的十字架交回我手裡,歎息道,「幸好能源體還剩餘一卡拉以上,那個空間的數據也已經被記錄在這個時空鑰中了。只是,這個時空鑰的結構實在太精密了,就算我也沒辦法把這裡的數據提取出來。冰依,如果你真的決定回去,就要儘快。恐怕……不用一年,這個時空鑰的能源就會消耗殆盡。到時,誰也沒辦法再打開那個時空的樞紐。」 「只能穿你來時的衣服,帶上你來時的東西,其他什麼也不能帶,或者說,是帶不走。到時,爸……我會送你走。」 也許是因為下了決定,也許是因為馬上可以再見到他,這一刻,我的心裡竟充滿了平和喜悅,還有……淡淡的離愁。 這個月,累得可不只我和小雨,更是爸爸。在哥哥接受了我的血,卻還沒脫離危險期時,無論如何都不肯回去休息。即便在病房中睡著了,稍一有動靜,就驚醒過來。若非劉叔強推他進去休息,恐怕直到現在仍…… 我心口微微泛疼,想起爸爸蒼白的臉,凹陷的雙頰,不知道,爸爸聽了我的決定會不會失望難過呢? 我正要推門進去,門卻自動開了。劉叔輕手輕腳地從裡屋走出來,看到我也是一愣,隨即做出個靜聲的手勢,示意我跟他走。 我走在劉叔左近,看到他凝重憂愁的表情,心裡一陣不安。 劉叔,劉英石,是爸爸的幾個生死兄弟之一。在爸爸還沒收養我們以前,曾是上懷市除「暗黑一條街」外,最大黑幫——火焰組的地下老大之一。 後來,爸爸因為對媽媽的承諾,便要求退出黑幫,在商界白手起家。 他的兄弟也過膩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所以陸續將黑幫的大部分產業漂白,各自走上了其他道路。漂白不了的部分,就讓手下接手。 爸爸收養我們的時候,是他剛退出黑幫最落魄也最艱難的日子。可是,他卻除了帶我們出黑暗一條街,咬著牙不肯受兄弟一分接濟。 直到……直到……我被打傷昏迷,差點一命嗚呼那一次。那次,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動殺機,也是最後一次。因為,之後他終於坦然接受了那些兄弟可能給予任何的幫助,以最快的速度,走上了商界的顛峰之路。 如今想來,爸爸所做的每一個決定,每一次退讓,竟都是為了我和哥哥,卻從沒為過他自己。 劉叔坐在旋轉椅上,一手拿著一張X片,另一手夾著根煙,不時深吸幾口。 良久,他點了點頭,道:「冰依,你肋骨的裂縫基本上已經癒合了。心肺擠壓血管的現象,我也通過磁療,幫你恢復的差不多了。怎麼樣,現在胸口還會痛嗎?」 我搖搖頭,想擠出個笑容,卻擠不出來,半晌才艱難地問道:「劉叔,最近你都以別去打擾為由不讓我和哥哥接近爸爸。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劉叔看著我,長歎了一口氣,一把掐滅手中煙蒂,像是忽然下了什麼決定,沉聲道:「冰依,我本就打算告訴你了。因為,我需要你的幫忙。」 我心一緊,攥住了雙拳,緩緩直起身子。 「淩閩他,得的是……Leukemia,俗稱,血癌。」 我只覺腦中轟地一下便炸開了鍋,太陽穴突突的跳,心臟卻象忽然間停止了。 我勉強支撐住搖晃的身體,澀澀無淚的眼睛看著前方,半晌才吐出一句:「晚……期……?」 「不!不是晚期!」劉叔眼眶有幾絲紅,狠狠搖了搖頭,「我沒發現淩閩的病已經夠窩囊,若他真的是晚期,我也沒臉活在這世上了。」 我猛地吐出一口氣,頹然靠倒在椅背上,臉上冰涼一片,淚竟是到此刻才落下來。 我想起劉叔剛剛的話,心裡猛然升起了希望,身子幾乎一躍而起,兩手撐在桌沿,顫聲道:「我的骨髓和爸爸符合是不是?」 劉叔愣了愣,看著我晶亮的雙眼,竟是露出一絲苦笑,平靜地道:「理論上來說,是的。不管是白細胞,血小板還是其他,你的都遠比冰燁要來得符合。但是,骨髓的捐贈畢竟不同於輸血,即便是最相合的,也難保不會產生排斥。更何況……唉,冰依,你先坐下來,這也正是我要跟你談的。」 醫務室中古老巨大的時鐘,滴答滴答走著,響著,吵到我心口一陣陣煩躁。劉叔的聲音,慢慢在耳邊響起,回蕩。 時也勢也 天和26元年7月4日銀川國風蘭城。 塵土飛揚,金戈鐵馬的戰場,血肉橫飛,喊聲漫天。但戰場雖然混亂,兩方進退的陣型卻始終有度,混而不亂。 忽然,城外一道低揚的號角聲響起,搭了半天高的雲梯被撤了下去,投石機,弓箭手也在步兵掩護下慢慢向後方撤去。不論是攻的一方,還是守的一方,都忍不住長出一口氣,總算是……又一波攻城結束了。 「回稟皇上,此次攻防天甲守城兵死亡十五人,重傷一百有餘,輕傷三百;天甲弓箭手死亡一人,重傷二十,輕傷一百;天甲騎兵損傷無;普通士兵死亡……一千餘,重傷三千,輕傷萬余……」成憂看了端坐在前方的衛聆風一眼,停下彙報,「皇上,風蘭城的糧草最多只能支持一月,但士兵們日夜堅守,恐怕,是撐不過十天了。」 衛聆風抿過一口清茶,淡淡點了點頭:「宣玄天和文策進來。」 不一會,一身白衫的文策和滿臉憔悴之色的玄天應昭進入殿中。 「文策,祁國境內現在情況如何?」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