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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衛聆風愣了半晌,眉頭一皺,正待說話,我卻猛然打斷了他:「你不要說什麼遣散後宮或是退位讓賢之類的話。因為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做一個帝王,一個可以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的帝王,是你一生的夢想。你不可能為了任何人,而放棄它。可是,你也該知道,想成為帝王,就會失去很多常人擁有的東西,比如愛情,比如天倫之樂。帝王可以多情,卻不能專情。因為帝王的後宮並不僅僅是妻子的像征,更是權利傾軋平衡的場所。如果放棄這些妃子,你也就失去了那些大臣的支持。那樣,你一生的霸業,真的還可能實現嗎?帝王專情便是禍。不管是對你愛的人,還是被你冷落的人,那都是極不公平的。」

  衛聆風不知從什麼時候舒展了俊秀的雙眉,只靜靜地看著我述說。只是眼中的瑩光,依舊閃爍,不弱半分。

  「說完了?」他平靜地看著愕然的我,嘴角勾起一抹輕柔的笑意,抬手輕輕扯了扯我淩亂的髮絲,然後別到耳後,「真不知道你這小腦袋裡每天在想些什麼。說完了,就該讓朕來說。冰依,你說的這一切,都是朕要處理的事情,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只需回答朕,願不願意,留在朕身邊……」

  我嘴角輕抽,敢情我這番話全白說了。長歎一口氣,不再看他,頹然道:「對不起,我不願意。」

  手臂忽然一緊,我橫跌入衛聆風懷中,姿勢曖昧地躺在他腿上,對上他深沉含笑的臉,聲音悠然:「朕的話還沒說完,不管你願不願意,朕也不會放你離開。總有一天……」

  「別再說了!」我猛然打斷他的話,掙扎著欲起身,卻被他單手緊緊按住。我神色惶急,卻忽而望著他靜靜躺了下來,聲音顫抖:「衛聆風,你別再愛我了,好嗎?我不會再說是朋友那樣的傻話了,我們成為陌路也好……」

  「太遲了……」衛聆風的神色輕柔決絕,雙眼深深地凝視著我,忽然低下頭深深吻住我的唇。

  唇分,他抬起頭看著蘊怒的我,白皙的面頰在月光下竟似光芒閃爍,「冰依,朕已經放不開你了……不是沒想過放手,而是,做不到。」

  我閉上眼,忽然竟想哭,為這天殺的複雜感情流淚,再睜開,眼中已是決然一片。

  衛聆風微微一怔,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悲傷,一閃而逝,然後灑然放開了手。

  我猛地直起身來,再不說一句話,往來路而去。聲音伴著涼風傳來,讓我忍不住顫抖。

  「冰依,你要記住。朕這次不帶你走,並不是因為顧忌祈然,更不是因為朕肯放手,而是,朕想最後給你一個自由的機會,最後無條件寵你一次。下次,再沒有下次了!」

  我踉蹌地掠過神色有異的成憂,卻來不及想他為何如此面色,奪路而逃。  我心頭煩躁地回到宮中,簡單浸在外間的浴池洗了個澡。衣架上掛著乾淨的白紗睡衣,是宮女每日為我準備的。我輕輕穿上,衣服絲質光滑,貼在肌膚上說不出的溫涼舒適。

  我獨自掌了盞燈,推門走入臥室。宮殿裡,實際上是徹夜都點著醚紗燈的,只是一個人走在這空曠的殿堂中,心中難免有些寂寥之意。

  當初在滄雪國時,祈然是日日陪著我入睡的。當日在落影宮時,至少也還有心慧和……無夜他們陪著我。

  我長歎了口氣,關上門,轉身將燭臺中的燈火點亮。昏暗的房間中,立時便亮堂了不少。

  淡淡的幽寒之氣襲體而來,我全身都起了疙瘩,忍不住打了個抖,轉身向軟床走去,心道:這幾天果然是累了。幸好胸口的痛沒再發作,祈然的方法……

  「啊——」我抬頭猛然對上一雙幽深的藍眸,頎長而立的身影隱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劇烈的震驚、緊張,心像一口氣被掏空了一般,待鎮定下來,胸口壓抑的感覺卻明顯好多了。

  我拍了拍胸口,看向來人,沒好氣地道:「祈然,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祈然走近幾步,半挨著我,冰藍的雙眸輕顫:「這麼晚,去了哪裡?」

  我心頭一緊,忍不住便乾笑了兩聲,明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要多心虛就有多心虛:「就是出去走走……啊——」

  祈然大手一伸狠狠將我推到窗前,欺身箍緊了我。藍眸中燃著一把火,臉上冰寒一片,再不餘半點溫情憐惜:「既然這麼放不下大哥,為什麼不索性跟了去?!」

  「祈然,你瘋了,好痛!」我的手臂上傳來「嘞嘞……」的骨節交錯聲,雙手被狠狠背在身後動彈不得,剛結痂的手臂,肌膚仿佛要被撕開般的疼痛。

  祈然單手箍住我狠命掙扎的身體和雙手,另一手帶著火一般的灼熱貼上我面頰,忽然低頭狠狠吻住我的唇,啃齧、撕咬,連一點憐惜的愛意也沒有,只有滔天的怒火。

  我手臂酸麻,雙唇灼痛,卻不及心底恐懼的萬一。祈然瘋了,到底怎麼回事?我要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他會把我和他自己都毀掉。

  我心中決絕一定,忽然什麼都不顧,曲起左腳,向著他膝蓋狠狠撞去。

  他吃痛低叫,手上力道微微一松,我便使出全身力氣推開他,沒命地向門外逃去。

  我好怕!真的好怕!那雙眼睛裡,沒有一點溫度,明明映著我,卻仿若空無一物。那個人,明明如此熟悉,日日紮根在我心底,卻又陌生到讓我顫抖,他……

  門把手就在我眼前,可是心底的恐懼,卻有增無減。

  果然,身體驟然騰空而起,被重重甩在床上,身軀立時陷入柔軟的天鵝絨中。眼看祈然就要欺身壓上,我倉惶地大叫:「祈然,你別這樣!」我奮力打了個滾,顧不得樣子有多狼狽,朝床沿爬去。

  忽然腳踝上一燙,緊接著我又被狠狠拽了回去,重新跌入天鵝絨中。身上一沉,祈然的身體已然緊緊貼上我的,質地絕好的床劇烈搖晃,玄色龍紋大帳在我眼前飄飄蕩蕩。

  「祈然,你到底怎麼了?!」

  「嘶——啪——」身上剛穿上的白紗衣仿佛就是為了讓他好脫而準備的。只是祈然卻也不脫,修上的五指抓上我衣襟,猛然一扯,身上的睡衣便成了一塊塊破敗的白布,胸前的肌膚,在燭火下,若隱若現。

  祈然俯身埋入我胸前,酥麻的火熱,從胸口猛然蔓延至全身,帶著哭腔的沙啞呻吟沖出喉嚨口,我忍不住渾身顫抖。

  「祈然!你別開玩笑了!」這一刻,我終於意識到,祈然是來真的。心裡的恐懼像碎裂漏斗裡的細沙,忽然便由點滴下落,變為漫天飛舞。

  我像發了瘋一般地推他、打他,聲音嘶啞而難聽。

  開玩笑,就算是祈然,就算是你,我也不要在這種情況下發生關係!否則,醒來後怎麼辦?是你說一句,我會負責的;還是我詛咒一聲,我恨你?

  祈然猛地抓住我掙扎的手,壓到柔軟的床鋪兩邊。

  祈然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雙眼火熱,欲火瘋燃,面色卻冰寒的徹骨:「你跟他,不只是簽約結婚嗎?」

  我從恐慌中驚醒過來,眼中的倉惶慢慢轉為驚訝:「你知道了?」其實也不奇怪,契約就在步殺手上,祈然自然可能看到。

  祈然的嘴角掛著冷笑,忽然低頭,舌尖順著我的唇瓣慢慢劃過鎖骨、胸口、小腹,繼續下滑……

  「祈然——」我驚叫了一聲,聲音一時竟恐懼到哽咽沙啞了,「別這樣,求你你別這樣……到底……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了?」

  聽到我的哀求,祈然的面色沒有一絲變化,嘴角的冷笑越勝,眼中的欲火卻燎原:「只不過是一夜的夫妻,就讓你這麼念念不忘?!」

  我猛地瞪大了雙眼,被壓制在兩側的雙手,握緊的拳慢慢鬆開。祈然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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