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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狗兒微微動了動,我忙握緊他的手,不讓他惹事。

  「姐姐……」狗兒皺眉看著我。

  我搖了搖頭,看向站在門外的侍衛。

  「不知將軍在此所為何事?」試探地,我上前道。

  那侍衛守在門口,如柱子一般,一聲也不吭。

  我咬牙切齒地坐回原位。

  城門口一直未有動靜,天色一分一分暗下來。

  其間,那車胄倒也沒有忘了命人送膳食來,菜色倒也精緻,想來也不敢怠慢我。

  入夜,城門邊仍是一片安靜。

  三更時分,城門外忽然有喧嘩之聲。

  「我乃曹丞相營下張文遠!請開城門!」城樓下,有一隊兵馬在城邊叫門。

  我站在城樓之上,望著城下的兵馬,夜色下,根本看不清來人是誰。

  不一會兒,車胄也登上城樓來,猶豫再三,命人喊話,「天色已晚,城門已鎖,明日再進城不遲!」

  「劉備兵馬尚在附近,請將軍速速開城門!若有損傷,恐將軍難以向丞相大人交待!」來人大喊。

  車胄來回走了幾圈,猶疑不定。

  「快快開門!」城門外一片喊叫之聲。

  車胄咬牙,回頭吩咐,「好好保護裴姑娘!」語畢,便下了城樓台,引一千兵馬出城相迎。

  我站起身,望著樓下熱鬧起來,眾人皆手持火把,大開城門。

  「不是伏擊劉備麼?相爺怎麼派了張大人來?」一旁,有人不解地竊竊私語。

  我好奇至極,挨上前,「發生什麼事了?」

  「聖上撥下兵馬命劉備截擊逆賊袁術,今袁術已除,劉備卻私自留下兵馬屯於徐州,欺君罔上,今日劉備出城招民,我等奉丞相大人之命,布下人馬,伏于城邊,只待劉備回城,便將他斬於城下。」

  我坐下原位,心下暗自思量,原是如此興師動眾是為了斬殺劉備。

  心下卻是放鬆許多,那劉備又豈是短命之人,看樓下那陣勢,分明是劉備那傢伙扮豬吃老虎,下了個套子等著車胄往裡鑽。

  我拂了拂裙上的灰,老神在在地坐下。

  「姐姐,我們要不要趁亂離開?」狗兒挨著我,悄悄道。

  我贊許地向他眨了眨眼睛,我們只管安心坐等劉備殺回城來,反殲車胄,然後,我們便可溜之大吉矣!

  坐山觀虎鬥。

  「文遠何在?」車胄策馬上了吊橋,大喊。

  哪裡有什麼文遠?

  火光之間,只見一個男子手提青龍偃月刀,自吊橋的那一端縱馬直迎了上來,冷峻的容顏帶著肅殺之意。

  「關羽?!」車胄看清來人,大驚,折馬便欲返回。

  關羽提刀上前,只幾個回合,便將車胄斬于馬下。

  我看著他手起刀落,一刀砍下車胄的頭顱,暗黑的血自那斷頸之上噴薄而出……

  我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以俯視的姿態看著城下那些如螻蟻一般的生命,轉瞬之間消逝,血與火的氣味撲鼻而來,混合著,空氣裡彌漫起一股刺鼻而奇異的味道。

  「反賊已滅,降者免罪!」提著頭顱,關羽冷冷揚聲大呼。

  一旁看守的侍衛早已魂不附體,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狗兒,我們走吧。」淡淡的,我開口,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顫意。

  狗兒握著我的手微微一緊,我冰涼的掌心感覺到了一絲溫度。

  蒼白的唇角微微咧開一絲笑意,我這才發覺自己竟然連半步也挪不動。

  「姐姐,沒事了。」牽著我的手,狗兒帶著我一步步下了樓城。

  小心地跨過那遍地的屍身,我們自人群之中遁逃。

  「裴姑娘。」一個溫溫的聲音冷不丁自身後傳來,「好久不見。」

  我轉身,看入一雙平凡無奇,卻又氣勢逼人的眸子之中。

  遍地都是殘缺不全的屍體,遍地都是粘稠的血液,可是那個男子,雙手負在背後,站在那堆殘骸之間,那般閒庭信步,雲淡風清,仿佛只在自家後院散步一般。

  「好久不見,劉大人。」我笑眯眯地打招呼

  §第56章 弱水三千

  劉備緩緩踱向我,仿佛身後那戰火紛飛,那殺戮哀號都不存在一般,「聽說,裴姑娘離開許昌了,想不到竟是在這裡遇見。」

  「呵呵,這才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呢。」我看著他,打著哈哈。

  在滿地支離破碎殘缺不全的屍首之間,我們仿佛兩個別後重逢的老友,相談甚歡,這景況著實怪異得緊。

  「主公,城內叛軍皆已歸降!」張飛大咧咧地上前,道。

  「裴姑娘,不知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劉備揚了揚手,仍是看著我。

  我微微垮下肩,他分明在懷疑我,懷疑我是曹操內應?慘了慘了,如今在他的地盤,稍有不慎,只怕是屍骨無存了。

  「唉,大人有所不知,我是逃出來的!」搖頭歎息,我苦著一張臉,忙不迭地和曹操撇清關係。

  「哦?」微微揚眉,劉備看著我,波瀾不驚地淡笑。

  看著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我心裡開始打鼓,恨不能上前將那高深莫測的笑意揉成一團。

  他一定在懷疑我,明明上回我還那樣拼了命的要進宮見曹操,如今卻說是逃出府的,鬼都不會信,何況是他……

  「曹操那個傢伙,府內妻妾成群!他居然……居然還想……」我一臉的羞憤,唱作俱佳。

  「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事,裴姑娘何出此言?」劉備揚眉。

  「什麼?」我微微一怔,隨即不自覺地握拳皺眉,「愛是不能被分割的!真正喜歡一個人,那便是弱水三千,唯取一瓢飲!三妻四妾那是濫情!那種人完全不懂情為何物!」

  「弱水三千,唯取一瓢飲……」劉備仍是看著我,嘴角卻不自覺地帶了一絲譏誚的笑意,那一抹譏誚無端端毀了那溫和的面具。

  似乎是感覺到我訝異的目光,劉備微微垂下眼簾,密集的眼睫蓋住了眸中的譏誚,只一瞬,便又恢復了那淡然溫和的模樣。

  「姑娘所言,真是驚世駭俗呢。」半晌,劉備笑道,「不知今後,姑娘欲往何處去?」

  「行遍天涯,四海為家。」我笑眯眯地張口便答。

  「可是,曹丞相似乎已將姑娘的畫像遍發諸州……」他抬起衣袖,自袖袋中取出一副畫像,與車胄拿給我看的如出一轍,「只怕姑娘尚未行遍天涯,便已被曹丞相收入懷中了。」

  我疑惑地看著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神情來,卻始終看不出一絲端睨。

  「主公。」不遠處,關羽從微微有些鬆動的吊橋上躍下,走上前,手中提著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那是車胄的頭顱,我低頭看著,有些恍惚,下午他還那般威風凜凜地騎在馬上,此時卻已是身首異處,死無全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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