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尋情記(163)_柳暗花溟

一六三

　　「不說？哼，她是想保護她背後的主子吧？」陰妃冷哼著，聲音好像是從牙齒縫中滲出來一樣。

　　「這更證明她是某些權欲熏天的人派來的奸細！」徐妃補上一句。

　　小魚是壓在四妃心頭的山，她們一直想讓小魚對她們低頭，可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小魚還是如此不卑不亢。一瞬間，她的氣勢仿佛與秦王正室王妃的形象重和了，就連真正的長孫氏也不禁露出疑惑中摻雜著讚賞的目光，開始懷疑自己那一點頭是否應當，懷疑面前冒充自己身份的女人並無惡意。

　　「不給她用刑。她怕是不會招地。」陰妃忽然笑了起來，一口細碎的貝齒閃著寒光，「她這細皮嫩肉的，平時殿下愛不釋手，不知道熬不熬得住夾板鐵棍呢。」

　　她故意說起李世民平時對小魚的專寵。果然激起了楊妃和徐妃的怨恨，都表示同意。女人地妒忌從古至今都是最可怕的情緒，它能讓最柔弱的女人迸發出最強大的、而且是最殘忍的力量。

　　「私審疑犯，嚴刑逼問之事，世民從來深惡痛絕。

　　別人叫李世民或殿下、或王爺。而長孫氏卻隨意順口的念出李世民地名子，一個小小的稱呼就透露出她與李世民間青梅竹馬的情意，那是別人無法相比的親切與自然。

　　四妃交換著眼神，心中都想，別是前門防虎，後門又來了狼，好不容易逮到可能扳倒假長孫氏的機會，回頭真長孫氏再回府來坐陣，那樣她們一樣得不到好處。

　　好在這個真長孫氏相貌雖清秀，但少了股女子的嫵媚勁。說不定殿下不會獨寵於她。只是她看來精明內斂，只怕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以後若想做點什麼私事，絕不會像假長孫氏那麼好糊弄。

　　再者。她口稱「難怪」，難道是說殿下獨寵假長孫氏，完全是因為她們幾個不貼心嗎？

　　這太可惡了，而且情勢看來也不太對。她們急於抓住機會，好扳倒假長孫氏，卻沒想過一切都太過巧合，也許這並不是她們計謀得逞，而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也說不定。會不會是真長孫氏之前因為某些極為機密的原因而離開了殿下身邊。現在又想回來，因而利用了她們呢？

　　想到這兒，她們心中不免驚疑，人也急躁了起來。妒忌蒙蔽了她們的心靈，而蒙昧的心靈讓她們做出了愚蠢地事。其實她們都是高門大閥出身，其中一個更是貴為公主。若不是受情緒影響。怎麼會如此白癡。

　　「那要怎麼辦？問也問不得，打也打不得。」還是陰妃見機快。走到一直沉默的韋妃身邊，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姐姐拿個主意吧，這麼耗著也不是個事。」

　　她不願意以一個城府極深、未來不知是何地位的長孫氏為首，也不願意當事情坦白、殿下遷怒時做出頭鳥，箭靶子，所以就把韋妃拉下水，反正天塌了砸大個子。她是個被忽略和無視地妃子，還是當今聖上的仇人之女，早就沒指望能得到幸福，所以自保安寧是重中之重，也顧不得別人死活了。

　　四妃之間表面和睦，但勾心鬥角卻是常事，陰妃這樣一說，其他幾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於是徐妃連忙接著話茬道，「陰妃姐姐說的是呢，韋妃姐姐辦事最是周到牢靠，還快請出個主意。」

　　楊妃也道，「是啊。這件事之所以瞞著殿下來辦，實在是想為殿下分憂，不想讓他為女人家的事浪費精力，有多少國家民族大業等著他做呢。再者，如果這賤人是冒牌貨倒罷了，好歹也算我們姐妹的功勞一件，揪出殿下身邊潛藏的奸細臥底。但若是我們猜得有半分錯誤差池，不僅傷了姐妹感情，還會讓殿下著惱震怒，這可是我們寧死也不願意發生的事。」

　　小魚在一邊聽這陰、楊、徐三妃唇槍舌劍，心中冷笑連連。傷感情？說得倒好，可實際上，她們明明是欲置她於死地，但不知是什麼陰差陽錯，讓她們居然找到了真正地長孫氏。而真正的長孫氏當初的離開不知道有什麼隱情，現在又為什麼不敢和親人相認呢？

　　好一出鳳還巢呀！正牌的王妃回來了，她這冒牌的西貝貨就得離開，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因為她沒辦法面對李世民。這是她的錯，她應該早就離開，不用等到最後被人拆穿，但她總是貪戀那徹骨地溫柔，想多留一刻也好，結果到最後，她這占了鳳位地人，終究要把鳳巢還給人家。

　　她心亂如麻著，瞧長孫氏倒坐得很穩當，好像看一齣戲一樣，沉靜如潭的黑眸中看不出悲喜。而另一邊，韋妃知道自己躲不過，只得硬著頭皮道，「楊妹妹說得好，我們地本意是為了殿下好，不過女流之輩，終難堪大用，所以還是委屈長孫姐姐和」她說到這兒，停了一下。

　　第八十二章摔杯為號

　　「長孫姐姐」自然叫的是真正的長孫氏，但對小魚，韋妃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和楊妃一樣叫她「賤人」？她本能的覺得不妥。她跟著李世民的時間最長，知道李世民雖然表面上溫文爾雅，但內心卻深沉難測，對待手下的文臣武將自是一派赤誠，用人不疑，但對女人，實際上是很冷情的，他之前對妃子們的一視同仁，其實根本就是對誰沒有特別喜愛。

　　不過他對這個冒牌的長孫王妃卻獨寵日久，絕對絕對是動了真情，只要拋去妒忌之心，就能看得真切明白。所以依殿下的動心程度，說不定假的長孫氏不會受到嚴懲，還說不定還有東山再起，再度受寵，那她現在怎麼能隨便得罪人？

　　在女人的世界裡，一定要選一邊來站隊，否則就裡外不是人。所以就算她一直不願參與這件事，卻也只好一路跟下來，因為她即不能報告給殿下知道，也不能完全裝作不知。而此時，重大的難題落在她身上來解決，她就非得再表個態不可。

　　「小魚。我的真名叫小魚。」小魚坦然道，然後看了一眼長孫氏，「告訴他，至少在名子上，我沒有騙過他。」

　　長孫氏略一點頭，沒有說話，也不知心裡想的什麼。

　　一邊的韋妃聽到這個名子，連忙道，「我是說，先委屈長孫姐姐和小魚就待在我的風暖園裡，等晚上殿下回來，一切由殿下定奪可好？」

　　話說完。四妃再度交換眼神，然後都輕輕點頭。

　　這結果不是她們要的，但至少這個什麼小魚承認自己是假地，真的長孫氏也在她們手裡，就算殿下遷怒也沒有因由。再者。殿下從來都是冷靜沉著之人，應該不會在憤怒之下濫殺無辜。

　　既然如此，這樣也好，只是這「委屈」二字大有文章，長孫氏自然是被奉若上賓，小魚這個賤人當然要多受些苦楚，不然怎麼解得了心頭之恨？一個平民百姓，居然騎在她們頭上這麼久。真的不可原諒！

　　只是，她們都同意了這方案，卻沒人問問小魚。

　　她是冒名頂替不假，但她不是故意如此，當時的情況讓她沒的選擇。她更不是任人宰割地羔羊，在這種情況下，她無法面對李世民，說她逃避也好，說她卑鄙也罷，反正她不能見到李世民。更不能與他三堂對證，在他鄙視的、或者是有點受傷害的目光中承認自己是個冒牌貨。

　　所以，她要離開，她得找個安靜的地方認真想想要怎麼辦？她現在混亂得很。但她不會像瓊瑤小說的女主角或者受氣的小媳婦、童養媳一樣，隨便讓人關去柴房，抽上幾十鞭子。歸根結底，這是她和李世民兩人間的事，或者再加上真正的長孫氏，別人憑什麼管？那四妃不過是利用了這個機會罷了。

　　想到這兒，她想也不想地轉過身去，在四妃的驚叫和斥駡聲中拉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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