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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


  六月底的時候,吳漢、王常、蓋延、王梁、馬武、王霸等人的大軍紛紛集合至任城,劉秀終於下令發動總攻,龐蔭大敗,與蘇茂、佼強連夜投奔海西王董憲。

  這一戰,漢軍士氣大漲,劉秀自稱帝后,便鮮少再親自帶兵打仗,更多的時候他御駕親臨,只在城中做著督導指揮的工作。這一次他大顯身手,再次發揮出當年戰場颯爽英姿,竟是將我嚇得膽戰心驚,三魂丟了七魄。

  七月四日,劉秀帶兵往沛縣,再到湖陵,董憲與劉紆集結全部兵力,約數萬人,駐屯昌慮,又徵召五校亂民勢力,進駐建陽。漢軍進至蕃縣,距董憲營地僅百餘裡,採取守株待兔之法,等敵軍消耗光不多的糧秣後,劉秀親自領兵,向駐守蘭陵的海西王董憲,發起圍攻。

  僅三日,城破,佼強帶軍盡數投降,蘇茂投奔齊王張步,董憲與龐蔭卻趁亂逃走,逃到了郯縣。八月初六,劉秀進逼郯縣,留下吳漢圍攻後,自己卻帶兵直撲彭城、下邳。

  吳漢攻陷郯縣,董憲、龐蔭再次逃遁,跑到了朐縣,吳漢緊接著帶兵包圍朐縣。

  這仗打得簡直跟貓抓老鼠似的,周而復始,沒完沒了。我暗中指使影士,最終趁亂將逃亡中的梁王劉紆斬殺。

  但劉秀依然沒有回蒙縣,十月,他直奔魯城。這個時候我再也按捺不住了,焦躁之餘我挺了個大肚子,不顧眾人的勸說,毅然前往魯城找他算賬。

  可沒等我趕到魯城,劉秀聽說耿弇在臨淄被張步圍困,於是率軍救援。我撲了個空,氣得險些抓狂,有種劉秀是鼠,我為貓的挫敗感,只怕轉來轉去,我的步調永遠跟不上他。

  劉秀趕到臨淄的時候,耿弇已經突破重圍,將張步趕回了劇縣。於是劉秀帶兵逼進張步的老窩劇縣。耿弇神勇,竟把張步打得不得不放棄劇縣,逃往平壽。這時當日投奔張步的蘇茂,帶著一萬餘兵卒,前去救援。

  突然感覺這仗打得沒完沒了,無止無休起來,我急匆匆的趕到臨淄,當劉秀看到風塵僕僕的我出現在他面前時,溫情刹那間從臉上褪盡。

  「你真是——胡鬧!」

  很平靜的看著他,我貪婪的將他的模樣盡收眼底,數月未見,他瘦了,面上的髭須來不及清理,淩亂的占滿他的面頰。我忍不住撫摸起他紮人的髭須,輕笑:「我來了!踩著你走過的腳印,總想一步不落的跟上你。知道麼?這輩子,你都休想再甩開我!」

  他呼吸加重,猛地將我拉進懷裡。

  我摟緊他的脖子,貼著他的耳朵小聲問:「秀兒,你信我嗎?」

  「信。」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他肯定的給予了答案。

  「那好,接下來,你得聽我的……」

  翌日,劉秀派人告知張步、蘇茂,他們二人中,誰若能斬殺對方,便算是有功之臣,大漢將敕封列侯。

  沒多久,已被耿弇圍困得走投無路的張步將蘇茂斬殺,隨即打開城門,向耿弇肉袒而降。

  耿弇進駐平壽城,將張步遣送至臨淄聽候劉秀處置。張步還剩下十余萬殘兵,盡數解散,遣歸故里。

  劉秀下詔赦免張步,封張步為安丘侯,連同張步的妻兒,一同遷往雒陽。

  耿弇隨即率領大軍抵達城陽,收服五校亂民勢力,原來的齊王全境,自此完全被漢平定收復。

  耿弇跟隨劉秀一起班師回京,這個充滿傲氣的青年,自受將領兵之日起,共平定郡縣封國四十六個,城池三百餘座,從未出現敗績,真的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當之無愧的戰神!

  §玄武卷 第五章 天時懟兮威靈怒 執迷

  十一月,劉秀帶我回到雒陽待產。

  我的兩條腿開始出現浮腫,腳踝處一掐一個指印兒,平時穿的鞋子也套不下腳了。

  劉秀每晚會把宮人全部打發掉,我彎不下腰,他便替我一遍遍的用溫水泡腳,希望按太醫說的那樣,真能夠舒筋活血。他很擔心我腿傷舊疾復發,一看我小腿腫得跟兩根蘿蔔似的,便急得不行。

  有時候我會覺得這樣的生活既簡單又很幸福,但有時候又會產生出不確定的猶豫和懷疑。西宮畢竟是掖庭中的一部分,即使我與他宮闈內的私密恩愛只有我倆知曉,但我總覺得這事不夠隱秘,像是時時刻刻都有種被窺探的感覺。

  還有劉秀……他那麼精明的一個人,如何會不懂這些?我一方面欣喜著他對郭聖通的疏離,以至於郭聖通偶爾不經意間會流露出幽怨神情,另一方面也暗暗擔心,這種專寵總有一天會引發矛盾。雖然,我一直恪守本分,尊敬皇后,做足了小妾該守的禮儀與功課,也給足了郭聖通尊榮與顏面。

  劉秀把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對外的平亂上,太多支離破碎的江山需要靠他一小塊一小塊的爭補回來,雖然解決了張步,但是公孫述還在,且那個隗囂更是一顆不穩定的炸彈,隨時可能爆炸。

  我心疼他的辛苦,於是暗中關注起國內政務的處理,先是小心翼翼地提議在雒陽興建太學,劉秀欣然應允,甚至還親自到創辦的太學視察。自此以後,有關國策方面的事務,似有意,似無意的,他都會與我一同探討。一開始,我還有些擔心自己插手國政,唯恐引來反感猜忌,然而慢慢的,見他並不為忤,膽子大了些,手腳自然也放開來。

  只可惜因為懷孕,腦子似乎變遲鈍了,反應總是慢半拍。以前一份資料通讀下來,不說過目不忘,至少也能解讀出個大概內容,而今,卻需要反反復複地再三細究。

  我明白體力和腦力都沒法跟普通人相比,喟歎之餘也能默認自己的力所不及。

  十一月,劉秀下詔讓侯霸取代伏湛,任大司徒一職。

  新一輪的人事調動,代表著大漢國政開啟了嶄新的一頁。

  侯霸上臺後,開始向各地招攬人才,一些有名的學者及隱士都在招攬範圍,邀請檄廣發天下,一時間,雒陽的學術氛圍空前熱烈起來。

  說起人才,我能想到的首推鄧禹,然而鄧禹自打成家後,仿佛變了個人似的,他無心政治,每天把自己關在家裡,與妻兒共樂。即使在朝上,也好似有他沒他都一個樣,劉秀每每提及,總免不了一通惋惜。

  鄧禹的才華,鄧禹的抱負,鄧禹的傲氣,像是一瞬間,煙消雲散,再也找不回當初那個才華橫溢的年少英姿。

  我無奈,剩下的唯有點點心痛。

  「閔仲叔為何要走?」捧著這份閔仲叔的辭文,我滿心不悅,「既從太原受邀而至,為何又要離去?難道漢國不值得他留下麼?」

  「侯霸只是想試探一下閔仲叔,沒想到卻得罪了他,因此辭官。」

  劉秀的解釋在我看來,更像是在替侯霸找藉口掩飾。

  「如此不能容人,如何當得大司徒?」我悻悻的表示不滿。

  「你太過偏激了,侯霸頗有才幹,不要為了一個閔仲叔而全權否定了侯霸的能力。」他極有耐心的開導我,「為政者要從大局出發,權衡利弊,不要因為一點小小瑕疵而對人輕易下結論。」

  他最終在辭呈上給予批復,准奏。

  我冷哼一聲,不置可否,懷孕令我的脾氣更為躁亂,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沒辦法解釋為什麼就是靜不下心來。

  「若說才幹……」劉秀沉吟,若有所思,「倒讓我想起一個人來。」

  「哦,誰?」

  「我在太學時的同窗……」

  「又是同窗?」他的同學還真是人才濟濟,想當年長安太學的才子一定爆棚。

  他被我誇張的表情逗樂,笑呵呵的說:「什麼叫又是?」

  「別打岔啊,快說說,你那同窗是什麼人?」

  他冥想片刻,神情有些恍惚,似在努力回憶:「此人姓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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