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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孫子兵法》我聽過,知道這本書大有來頭,連我們的偉大領袖毛澤東都對該書青睞有加。古往今來,只要是關係到行軍打仗的,無不把這本書當成必備寶典。但是,對它,我僅能稱之為如雷貫耳,卻從不知道這裡面到底講了些什麼實質性的東西。

  手裡捧著那卷《計》,瞪大眼睛,從頭讀到尾,不知所云,連基本的字,我也只認得一個開頭:「孫子曰……」再往下,就只能是它認得我,我不認得它。

  「始計第一。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冷不防手中書卷被驟然抽走,隔著一張書案,莊遵眉飛色舞般的倒背如流,「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道者,令民於上同意,可與之死,可與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陰陽、寒暑、時制也;地者,遠近、險易、廣狹、死生也;將者,智、信、仁、勇、嚴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將莫不聞,知之者勝,不知之者不勝。故校之以計,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將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眾孰強?士卒孰練?賞罰孰明?吾以此知勝負矣。將聽吾計,用之必勝,留之;將不聽吾計,用之必敗,去之。計利以聽,乃為之勢,以佐其外。勢者,因利而制權也。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而況於無算乎!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

  實在不得不佩服他的好記性以及好口才,雖然我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出於禮貌以及藏拙的心態,我仍是很賣力的為他鼓掌。才要喝彩,卻不料被尉遲峻搶先一步:「莊公子真乃神人也,字字精闢。」

  莊遵笑了笑,我橫了尉遲峻一眼,有氣無力的哼哼:「這是孫武寫的,孫武是……」一時記不起孫武是哪個朝代的人,只得臨時改口,打混道,「孫子!所以此書乃稱《孫子兵法》,是部兵書。」

  「夫人果然見識非凡!」莊遵贊道,「早先聽聞夫人巾幗不讓鬚眉,我原有些不信,如今看來,傳聞非虛。」

  尉遲峻喜道:「原來姑娘也看過這書,那可真是太好了!姑娘可否給小人詳細講解一下其中要義?剛才聽莊公子背誦了遍,雖不明詳意,卻已深感震動。若得要義,必能增長學識,受益匪淺。」言辭懇切的說了這一番話後,他竟朝著我跪了下來。

  我不禁大為窘迫,讓我講解《孫子兵法》?不如讓我拿塊豆腐撞頭來得更直接!偏偏尉遲峻不依不饒的沖我磕頭,真心誠意的欲拜師求教。

  看來這個時代有文化的人真的不多,能識文斷字,真正能接觸到文字類古籍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也許在他們眼中,通曉《孫子兵法》的人是非常了不起的……我眼珠一轉,抬頭觸到莊遵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靈機一動,笑道:「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懂得多少道理,又能教你多少道理?子山你放著眼前真正的大家不拜,卻來拜我,豈非捨本逐末?」

  尉遲峻「啊」了聲,幡然醒悟,膝行至莊遵處,叩首:「求公子教導。」

  莊遵沒拒絕,也可沒說答應,目光打我身上轉了一圈,笑道:「夫人還真會推脫責任。」

  「豈敢。」我嫣然一笑,於榻上斂衽肅容,恭恭敬敬的對他一拜,「陰姬也正要求教公子,望公子念在與我夫君曾同窗相交一場的份上……」

  「夫人過謙了。」我萬萬沒想到,莊遵坦然受了尉遲峻的拜禮,卻死活不肯受我的禮,居然對我還了一拜。

  我才升起的一顆飽含希望之心,瞬間崩塌。這之後莊遵又將話題繞回到了輪椅上,尉遲峻為了巴結這位學識淵博的「老師」,恨不能當場把我的輪椅拆成一片片,再拼裝組合給他看。

  「姑娘,莊公子真是位人才。」回去的路上,尉遲峻把這句話嚼了不下十次。

  我意興闌珊,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只想蒙上被子倒頭就睡。尉遲峻卻沒有要馬上離開的意思,我掀起眼皮乜了他一眼,輕輕「嗯?」了聲。

  「姑娘。莊公子給了小人這個,小人愚笨,吃不准他是何用意。」他遞過來一片竹牘,上面用墨工工整整的寫了個隸書的「弇」字。

  我愣了片刻,突然「哎呀」一聲,叫道:「子山!你趕緊替我查一個人!」

  「諾。小人馬上去辦,不知此人是……」

  「耿伯昭!上谷郡太守耿況長子——耿弇!」我雙掌略一撐案,內心抑制不住有些激動,「他原在薊縣投奔劉秀,後兵亂失散,生死不知。耿弇此人身手委實了得,我不信他會遭遇不測……莊子陵既然提到『弇』字,必是對他有所暗示。子山,你速去替我查明耿弇現落何處,又在幹些什麼?」

  §白虎卷 第五章 驀首闌珊笑舊顏 損己

  尉遲峻的辦事效率讓我再一次見識到了陰識安插在河北的影士力量。

  耿弇果然沒有死,薊縣突圍之時,他與我們一行分散走失,之後便北走上谷,勸說父親同約漁陽,起兵攻擊王郎。恰時王郎亦遣兵進逼上谷,脅迫耿況投降,兵臨城下之時,多數人呢贊同投降王郎,唯有功曹寇恂力排眾議,反對投降。

  好在耿況對於這個寇恂倒是頗為信任,言聽計從,於是寇恂動身往漁陽聯絡漁陽郡太守彭寵。

  彭寵其實也收到了王郎勒令投降的文書,與上穀的情形極為相似,多數人贊同歸降,唯有安樂縣令吳漢向彭寵陳說利害,再加上寇恂的及時趕到,兩邊一說合,彭寵終於決定聯合兩郡兵力,討伐王郎。

  上谷、漁陽二郡素為天下精兵所出之地,尤其是這兩郡的騎兵號稱突騎軍,破陣潰圍,天下無敵。彭寵遂發突騎軍兩千,步兵一千,由手下吳漢、蓋延、王梁率領出征南下。

  漁陽兵南攻薊縣,首戰告捷,斬殺王郎大將趙閎。與此同時,寇恂返回上穀,與上谷上史景丹、耿弇一同揮兵南下,與漁陽軍隊會合後,一路奪關斬將,攻佔了涿郡、中山、巨鹿、清河、河間等郡國的二十二縣,殺王郎大將、九卿、校尉以下官員四百余人,斬首三萬餘眾,威震河北。

  「這個耿弇……想不到竟有如此作為!」看完整摞厚重的書卷,我欷歔不已,當時耿弇孤身來投,不過是個年方及冠的毛頭小子,幾乎沒多少人把他放在眼裡。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子,居然能把河北攪得天翻地覆。

  「上谷、漁陽二郡兵力轉眼便會與大司馬的軍隊會合!」

  我的手指在案面上吋吋敲擊,沉吟片刻後毅然下了決定:「子山,通知河北、河內所有影士,務必配合上谷、漁陽,乃至陛下從河南遣派的軍隊,援助信都,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那些漢軍家眷從馬寵手中解救出來!」

  「姑娘!」尉遲峻大驚失色。

  我搖著食指斬釘截鐵的說:「我要活的,不要死人!」

  「姑娘,如此一來,即使影士能僥倖存下性命,可因此曝露身份,也再無影士存在的意義了。主公在河北花了三年才培植出的這點人脈,或許會因此完全葬送……」

  「這是我的決定,你遵照執行便是!你只需負責把人平安救出即可,餘下的……後果,自有我全權負責!」

  話說這種份上,尉遲峻也不好再與我爭辯什麼,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惋惜失望的低下頭去:「小人……遵命。」

  等他出去,我全身脫力般的仰天躺倒在席上。

  豁出去了!

  把好不容易握到手中的這點家當,全部押上!

  劉秀,你可知我為你所做的一切?

  不,你不會知道!我也……永遠不可能讓你知道!

  ***

  劉秀與謝躬的數萬人會合後,旋即引兵東圍巨鹿。因信都人質受脅,加上巨鹿頑強防守,十余萬漢軍連續攻城,相持不下。

  彼時,耿弇帶領上谷、漁陽兩郡的數萬兵力南下會合,漢軍實力大漲,集結各方勢力圍救信都。為了解救城中人質,我孤注一擲,將陰家在河北的全部影士人脈全部調到了明處,想盡一切辦法從信都牢獄中將漢軍家眷解救出來,隨後又秘密護送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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