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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我在心底咒駡一句,用力勾下他的脖子,湊上紅唇緊緊吻住他。

  瘋狂!癡迷!沉淪……

  他是我的丈夫!是我跨越了兩千年尋的夫,我愛他!

  對他,愛無反顧……

  §白虎卷 第五章 驀首闌珊笑舊顏 莊遵

  更始二年春。

  劉秀率後大將軍邳彤、中堅將軍杜茂、右大將軍李忠等人,親往真定迎娶郭氏。真定王劉揚大開城門,率眾迎接,劉秀以晚輩身份見禮于劉揚。

  郭氏,閨名聖通,年方十七,比我小三歲——密函中傳遞來的文字上並未詳細描述她的容貌長相,只介紹了她的家室背景,雖已刻意簡化,但是那顯赫的家族,卻像座沉重的石碑一般壓在我心上。

  劉秀他……此刻會在幹什麼呢?

  笑擁新人?還是……會有一點點的念及我這個舊人?

  我自哂的搖了搖頭。都不重要了!這些都已不再重要!從我那夜悄然離開府衙,離開昌城起,我便已經決意要放棄這段感情了。

  不是不愛他!只是沒辦法同時愛他和他的女人……雖然這並不是他的錯!

  離開昌城後我並未立即南歸,反而繼續北上,來到了下博附近。原是為尋訪程馭而來,然而找到他在下博郊外的住所時,卻發現程老先生並不在家,府中童子將我二人安置於門廡暫作安歇。

  草廬清幽,綠竹環伺,倒是一處絕佳的世外桃源,十分適合隱居。門前引滹沱河支流為水源,淙淙溪水從竹林山澗中叮咚濺下,春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迎風起舞,翩翩動人,盡顯有鳳來儀之姿。

  「姑娘!」尉遲峻從門外匆匆趕回,滿頭大汗。

  我收回心神,見他神情緊張,不禁問道:「婚姻既定,難道劉揚還不肯借兵麼?」

  「不是,婚禮行過三日,真定王已同意歸附大漢!」

  「那……」心裡一陣彆扭的抽搐,我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那不是很好麼,你做什麼如此慌張?」

  「信都急報!」他長長噓了聲,顧不得擦汗,遞給我一份竹簡。

  簡上所扣木槽中的封泥未曾拆封,竹簡上插了三根雉羽——居然是份加急函!這樣的書函原本應該快馬發往南陽新野,遞到陰識手中親覽才是,沒想到尉遲峻竟會如此輕易的交給了我。

  我心中一動,用小刀快速挑破木槽封泥,解開捆繩。竹簡上密密麻麻的刻著十幾行字——皆是用刀斧刻畫而成,並非手抄墨筆——寫的是隸書,但是字跡潦草,在這種無逗號,句號分割字句的時代,一般情況下講究書寫的人會選擇一句一行,可是這份竹簡上的字密密麻麻的排在一起,我瞪著眼睛看了老半天才沒看懂幾個字,更別說弄明白其中講的什麼事了。

  我大為頭痛的將竹簡丟還給尉遲峻:「你給念念……」頓了頓,又馬上改口,「不必念了,你把大致情況跟我敘述一下就好!」

  「這個……小人只怕不便……」

  他倒也知趣,居然懂得避諱。我眼珠一轉,銀吊牌是陰興私自給我的,陰識這會兒到底知不知情我並不清楚,若是知道那自然是好,若是不知……萬一得知我假借吊牌看了不該看的機密,甚至插手組織內部操作,不知道會不會雷霆大怒。

  雖然不怕他會打我殺我,可我也實在怕他生氣起來又想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懲罰我,為杜絕這種後患發生,倒不如現在索性把尉遲峻一同拖下水,成為共犯。

  我微微一笑:「我讓你看,你看就是了!」

  他猶豫片刻,終於勉為其難的拿起竹簡,隨著目光的上下遊移,他的臉色愈發凝重,片刻後,啪的收起竹簡:「信都危矣!」

  「信都?」

  「王郎派遣大將軍張參進駐柏人城,而後命信都王督率部眾圍困信都!信都城內有大姓豪族馬寵,殺死守門的漢軍將士,打開城門接應邯鄲軍,信都城不戰而失!太守宗廣帶兵抵抗,可惜寡不敵眾,已被生擒。信都王與馬寵押著宗廣,滿城搜捕漢軍將士家眷,李忠的老母妻子、邳彤的父親、弟弟以及妻子等數十人皆被囚禁!」

  我驚得險些跳起:「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幾天前——正是我們離開後沒久發生的事!」

  我倒吸一口涼氣,因為劉秀娶妾之事,尉遲峻誘我前往昌城,最終卻使我一手促成了專門婚事。然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當初我若仍留在信都養傷,只怕傾巢之下,我亦難逃被俘的下場。

  「劉……劉……大司馬那邊可有動靜?」

  他搖頭:「只聽聞大司馬與郭夫人在漆裡舍大宴賓客……想必還未收到消息。」

  我心裡如刀割般一陣劇痛,伏於案上,稍稍緩了口氣:「子山,依你看,李忠與邳彤等人會如何做?」

  「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被逼對大司馬行不利之事;二是不肯受挾,忠於大司馬,放棄自己的家人。」

  選前一種那是人之常情,選後一種則是忠肝義膽,無論是前一種還是後一種,以劉秀的性格都不會坐視不理。就算李忠等人選擇了第二種,劉秀也會堅決反對。

  我托腮冥想,手指不停敲擊著案面,吋吋有聲。

  「子山!我們在河北有多少影士?」

  尉遲峻嚇了一跳:「姑娘的意思……」

  「調集人手,想辦法把李忠等人的家眷都給救出來!」

  他臉色刷的白了,撲通跪下:「姑娘請三思!此事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

  「影士只負責傳遞四方消息,互通有無,他們的身份有些只是平頭百姓,販夫走卒……這些人並不適合放到明面上,更不適合行軍打仗!」

  「你起來!」我蹙起眉,歎道,「我沒說讓他們去打信都,河北的影士撐死了也不會超過五百人,拿這些遍佈四方的零星散丁去打信都,我還沒瘋呢。」

  尉遲峻松了口氣,心有餘悸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姑娘料得真准,確實不足五百。」

  「河北……這些人……花了幾年?」

  我含糊的問了句,原以為他會聽不明白,卻不料他反應靈敏得超出我的想像:「三年。」

  三年?!三年的時間發展了五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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