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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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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近幾步,忽然彎腰從幾上抓起劍鞘,沒等我開口阻止,只聽「鏘」地聲,長劍出鞘,寒光乍起。 耳聽得胭脂一聲低呼,那柄劍劍尖直指我鼻尖,美人兒冷冷一笑:「此乃我大哥心愛之物,自得劍之日起便懸於腰間,從未離身!不曾想今日竟會落到一不會使劍之人手中,真是名劍蒙塵,所托非人!」 我一軒眉,再次領受她的冷嘲熱諷的同時,不由動了真怒。 「不過……勇氣可嘉!」她輕輕噓歎口氣,神色稍緩,持劍的胳膊徐徐垂下。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趁她神情放鬆之際,快速錯步欺近,以掌為刀,一記劈在她的手腕上。她痛呼一聲,五指鬆開,長劍落地,我順勢反手抄住,頓時長劍劃空,發出「嗡」地聲長吟。 「不可!」驀地,身側響起一聲厲喝。 斜刺裡有人插了進來,擋在美人兒的面前,我猝不及防,長劍劈落時原本算准不會傷到她,只是想將她頭上的垂雲髻打散而已,料不到會發生此等變故。 「啪!」的聲,來人合掌攏住劍身,幸而我及時收勁,不然劍鋒鋒利,勢必血濺當場。饒是如此,我已被嚇得不輕,一顆心怦怦狂跳,亂了方寸。 「搞什麼?」我吼道,「你想找死啊!知不知道刀劍無眼?」 劉秀額角沁著汗珠,僵硬的把手鬆開,臉色一片蒼白:「對不住!伯姬年幼不懂事,請勿見怪!」 「年幼不懂事?」我翻白眼,劉伯姬的年紀怎麼看都在我之上,起碼也該有個二十三、四了,這樣的人也叫年幼不懂事? 劉秀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微窘的扯出一絲笑容:「噯,是我管教不夠!陰姑娘恕罪!」 劉伯姬怯怯的從他身後探出腦袋來,一張臉嚇得煞白,可是一雙眼睛卻是閃閃發亮:「三哥,她真是陰麗華?」 「嗯。」劉秀應了聲,又寵又憐的瞥了眼妹妹,「去給陰姑娘陪個不是。」 「為什麼和你形容得不一樣?你以前不是說,陰麗華鬱悒嬌弱,是個風一吹就倒的紙糊美人,不能娶回家勞作操持家事,只能每日供著,所以不適合你……」 「伯姬!」劉秀難堪的喝止妹妹。 我忽然有種想笑卻又笑不出的感覺,歸劍入鞘,無力的走回床上坐下,一時無語。 「三哥,」劉伯姬小聲的說,「你好沒眼光,這麼個天下少有的美人兒,卻反被大哥後來居上,慧眼撿了去。」 劉秀輕咳一聲,拉起劉伯姬的手,把她使勁往門外拖:「你又來做什麼?不是說好在家陪娘的麼?」 「大哥到家後老念叨著陰麗華……我來瞧瞧……」 「娘呢,身體好些沒?」 「還是經常咳嗽,不過吃了三哥上次抓的藥,夜裡好睡些了……」聲音漸漸遠去,劉伯姬的丫鬟匆忙沖我行了個禮後,慌慌張張的追出門去。遠遠的,劉伯姬絮絮的聲音仍隱隱傳來,「三哥給我買的料子,我做了這身衣裳,可好看?」 「嗯,好看,什麼時候你肯讓哥哥們給你做嫁衣,你穿了會更好看!」 「庸夫俗子,怎入我眼……」 終於一丁點也聽不見了,我卻倚著門框,若有所思的發起呆來。 沒眼光嗎?劉秀沒眼光? 我自哂而笑,他倒是個極其聰明的傢伙,至少從不做虧本買賣,沒眼力的應該是劉縯,我原以為他們劉家的伯姬姑娘該有多溫柔賢淑,特別是看過劉元這樣中規中矩、相夫教子的典型模範後,我對劉伯姬好奇心一度攀升。 沒想今日得見,壓根兒就不是我想的那樣。 只怕也是個頗有主見的主兒! 劉縯啊,是該說他粗線條,還是該說他對家人太不關心?劉伯姬的性格和他形容得何止相差十萬八千里! 我搖了搖頭,回身囑咐胭脂:「給我燒些水,我要洗一洗!」 胭脂愣了下:「姑娘又要沐浴?」 「不行麼?」天那麼熱,我又好動閒不住,沒一天洗上兩回,已是在挑戰我的忍耐力了。 「諾。」胭脂低頭,乖覺的出門燒水。 §青龍卷 第二章 落魄王孫起南陽 讖語 劉伯姬比劉秀小四歲,比我卻整大出五歲,像她這樣年紀的女子,在這個時代本該早嫁作人婦,她卻至今仍待字閨中,不得不令人稱奇。 劉伯姬來了幾天,幾乎一睜眼就纏著我,害得我都沒法再專心練劍,就在我被她纏得沒法,打算捲舖蓋走人時,鄧晨轉了信箋給我,我一看頓時傻了眼。 信是陰興寫的,言道:「大哥已去長安遊學,姐姐可在鄧府多盤恒數月……」 吧嗒!竹片落在地上,我突然發現自己非常想念平靜無波的陰家,雖說有時候靜得仿若一潭死水,但比起每日受劉伯姬好奇的嘮叨,我寧願沉到那潭死水裡去。 住在鄧家的最大收穫,莫過於收服了鄧瑾、鄧卉倆丫頭,至於老三鄧巧,我心裡雖然喜歡,卻是萬萬不敢招惹的。周歲不到的小嬰兒一會拉屎一會撒尿,我有次自告奮勇的帶了她一天,結果被她搞得人仰馬翻,即便是胭脂和劉元的一個小丫鬟一起幫忙,也照樣折騰得我心有餘悸。 聯想到大腹便便的鄧嬋再過兩月就要臨盆,也不知她這一胎是男是女,不由心血來潮,突然很想去探望她。可巧聽說鄧晨過幾日受朋友邀請要去宛城赴約,我跟他說搭個順風車,不會給他添任何麻煩,他聽後愣了下點頭,算是答應了。 到了當日早起,我拾掇了些劉元做的小衣小鞋,準備一併捎給鄧嬋,為了防身我又在懷裡揣了把尺許長的短劍。才略略收拾停當,胭脂就在房門口催了:「姑娘,鄧公子他們已經在大門口候著了。」 此時已近初秋,雖說暑氣不足,可大晌午趕路仍是難免嫌熱,是以才會趕早急急忙忙的上路。半拖半拉的到了大門口,只見道上停了一輛馬車,車夫站在車駕上,卻不見鄧晨人影。正遲疑間,車簾子微微掀起一角,鄧晨露了個頭,喊道:「陰姬,上車!」 我莞爾一笑,「噯」了聲,提起裙裾,單掌在車轅上使力一撐便輕輕鬆松的躍了上去。抬頭一看,鄧晨半個身子探出車外,一隻右手伸得筆直擱在半空,顯然是想拉我的,卻沒料到我用這種方式自己跳了上來。 我沖他咧嘴一笑,鄧晨收回手撓了撓頭,嘴裡小聲的嘟噥了句,我沒聽清,可車內卻很不給面子的響起一聲嗤笑。 車簾子掀起,我張目一望,卻見裡頭赫然坐著劉秀。他見了我,頷首一笑,彬彬有禮的打招呼:「陰姑娘。」 我一怔,萬萬沒想到他也在車上。 這輛馬車雖然寬敞,可身邊坐了兩名成年男子,其中一人還是我最不想見的劉秀,這不禁令我有種如坐針氈之感。 鄧晨極為健談,一路上不停的談起王莽新朝近月來的軍事行動,我突然想起那日撞見他們一幫子人在陋室中偷偷密談,雖說最後不知道他們密談的結果如何,但是鄧晨有那大丈夫的雄心壯志,不甘墨守的心思,倒是已被我窺得一二。 劉秀一路只是微笑聆聽,卻從不對鄧晨的話多做自己的任何見解。他這樣與劉縯決然相反的態度,讓我感覺,他就是一謹言慎行,不敢謀于大事的生意人。 不敢聽,不敢講,更不敢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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