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弦歌南望 | 上頁 下頁
一六九


  弦歌渾身一僵,「你為什麼會來這裡?我早上起來你怎麼又突然消失了?極東國的事情又怎麼樣了?」

  「一股腦兒問我這麼多問題,你讓我先回答哪個?」熱情就像滔天洪水一樣鋪天蓋地,妄圖侵蝕掉兩人所有的感官,彼此之間的纏繞像是沙漠中渴望水源的欲望,殊死難分。

  良久,兩人終於分開。弦歌呼吸不穩,「早上為什麼要離開?」

  「呵呵,原來你希望我一直待在你床上嗎?」

  弦歌眯眼,盯住他看。

  淩悠揚笑道:「想給你一個驚喜。」

  「我沒想到你會跑到雀南國來,這裡甚至不是歧陽城,而是京都,任何一個不小心都會惹上大麻煩的。」

  「你對我有點兒信心好不好,擔心這擔心那的,累不累啊?」

  「極東國又怎麼辦?」

  「嗯,把朝政都扔給淩楠了,反正他想要得不得了,我也樂得輕鬆。」淩悠揚一一解釋,「他本身就是一個很有才幹很有野心的孩子,國家在他手裡亂不了的。」

  弦歌撫額歎氣,「我現在有點兒猜到淩楠的目的了……」

  「說起來,還不都是因為你。」淩悠揚的背部抵在假山上,溫香軟玉抱滿懷,「等不到你回來的消息,我只有親自跑一趟了,牛鬼蛇神我都不怕,何況區區一個京都?」

  「我現在手上已經沒有權力了,如果你的行跡被人發現,我到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弦歌叮囑道,「所以,你千萬不要到處亂跑,留在這個府邸裡,千萬別被人發現。」

  「不會被人發現的,你太小看我了。」真是愛操心的女人,淩悠揚笑得很開心,「我都聽到你剛才跟下人吩咐,讓他們別到院子裡來,就我們兩個,怎麼會被別人發現呢?」

  聽到他刻意壓低聲音的「我們兩個」,沙啞而撩人,弦歌頓生口乾舌燥的感覺,「我不是這個意思……」

  「呵呵,那又是什麼意思?」淩悠揚身子軟得像沒有骨頭一樣,他把腦袋懶洋洋地擱在弦歌肩膀上,「我們有很多時間……」

  弦歌堅決地推開他,「不行,在這裡太危險,到我房裡去。」

  淩悠揚一怔,不知收斂地哈哈大笑,嘴巴立即被弦歌捂上。他眸光流轉,總算壓低聲音,「弦歌,你越來越有趣了,連這種事都能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他扯扯她的面頰,看到扯紅了才滿意,「我比較喜歡看你臉紅的模樣。」

  弦歌伸出手,也想去扯他臉上的肉,可惜被淩悠揚一把攔住,將她雙手反剪在身後,狐狸的笑容顯現在臉上,「不要對我動手動腳的。」

  「我只動手,根本沒有動腳。」弦歌糾正他的錯誤。

  「符大人。」外頭突然傳來奴才焦急的聲音。「皇上突然來了!」

  假山中的兩人頓時停下動作,弦歌心中一驚,匆忙間扔下一句:「躲好。」然後立即出現在院子裡,在下人趕到之前就把衣冠整理好。她邁著平穩的步子走出去,「皇上一個人嗎?」若無其事地站在通報的下人面前。

  通報的人前腳剛到,楊嘯很快出現在弦歌面前,身後還跟著一堆官兵打扮的人。楊嘯笑得和藹可親,目光轉到弦歌身上,「跑這麼快幹什麼?朕不是說了嗎,不用打擾太傅,朕自己進來就可以。」

  來者不善。弦歌腦中最先冒出的就是這個念頭,她面帶笑容,緩步向前,「皇上今日怎麼有興致來微臣這裡?」

  「朕怕昨日的交談傷了朕和太傅之間的和氣,所以特地來看看。」

  「哦?是這樣嗎?」弦歌狀似不經意,伸手指指楊嘯身後的官兵,「那麼,皇上是想帶著一幫子人來和微臣聯絡感情嗎?」

  楊嘯面色微有尷尬,「聽說,太傅今天不准旁人靠近後院?所以,即使朕讓這些下人別來通報,他們還是以你的命令為主,急急忙忙奔進來了。」

  「唔……」弦歌側過腦袋想了想,「微臣是說過這麼一句話,皇上關心這個做什麼?」

  楊嘯正色道:「根據朕得到的消息,太傅府邸中私藏了極東國的間諜,所以特來查看。」他伸手指向身後的那幫人,「朕要搜查,還請太傅諒解。」

  弦歌臉上的笑意徐徐隱去,向前跨出一步,聲音不鹹不淡道:「皇上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楊嘯不說話。

  「沒有確切的消息來源,皇上卻打算因為這種事來搜查微臣的府邸?」弦歌的神色冷冷的,「皇上,微臣與您之間的信任已經薄弱到如此地步?」

  楊嘯的目光滲透著悲哀的感覺,「太傅,只是簡單的例行公事而已,就是怕你生氣,所以朕才親自來……最後若是什麼都沒有搜到,朕願意向你賠禮道歉。」

  「皇上的道歉微臣承受不起。」弦歌回他一個軟釘子,「京都之內,皇上恐怕只搜查了微臣的府邸吧?」她冷笑一聲,「是不是?」

  楊嘯的神色很複雜,欲言又止,愧疚雜糅著失望,他閉了閉眼,「太傅,今天朕一定要徹底搜查你的府邸,得罪也罷,失和也罷,朕已經決定了。」

  「很好,皇上長大了,微臣很欣慰。」說到欣慰時弦歌幾乎是咬著牙的,「如果微臣抵死不讓皇上搜,皇上又當怎麼樣?」

  「違令者,斬。」楊嘯的聲音抑揚頓挫。

  「哈哈!」弦歌心酸地大笑,直直盯住他看,「皇上打算斬了微臣嗎?」

  「太傅辛苦教導朕十多年,朕怎麼忍心?」楊嘯上前一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太傅,你真要為這麼一件小事而跟朕決裂嗎?」

  「究竟是微臣要跟皇上決裂還是皇上寒了微臣的心?」弦歌驟然拔高聲音。

  楊嘯沉默,垂著腦袋站了好一會兒,他抬手,輕輕一揮,「搜!每一個房間都不能放過。」頓了頓,他抬眸盯住弦歌,一字一句,「尤其要搜查這後院,每一寸角落都給朕翻過來!」

  弦歌靜靜站在原地,心頭一片冰涼。她把楊嘯這個弟子看得這麼重要,她付出所有的心血卻換來如此結果。她願意教導輔佐楊嘯,一開始只是為了雀南國而已,但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她一步一步看著他長大,看著他笑起來那可愛的酒窩,看著這個她曾經抱在懷裡的孩子如今卻用陌生的目光盯著她。這個孩子,曾經抱著她哭抱著她笑,可是,現在卻親自指揮士兵搜她的府邸。

  他曾經說過:「太傅,朕這一生之中最信任的人就是你,等朕長大了,你也一定要陪伴在朕身邊,這樣,朕就永遠也不會走錯路了。」

  當年她為楊嘯擋下元瀾刺來的一刀,他哭哭啼啼地抱住她,嘴裡一聲一聲地呼喚,「太傅,太傅。」

  當年她臥病在床的時候,他小小的身軀在她旁邊跑來跑去,甚至親自喂她喝藥。她斥責他不該丟下朝政,可這個孩子卻說:「朝政怎能與太傅相提並論?」

  當年楊嘯年少貪玩,常常瞞著她偷溜去玩,每一次被她識破了,他都會纏在她身邊撒嬌討饒,裝可憐是他的拿手好戲,癟著一張嘴,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太傅,對不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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