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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皇帝聲音一出,頓時四周叫好聲一片。淩楠雖然受到眾人的崇敬,可小小年紀就在天下才子面前口出狂言,極東國人雖為國家有如此太子感到自豪,但另一方面,多少也有點兒受到蔑視的感覺。淩楠雖說不用手下留情,可面對當今太子,又有哪個敢當眾贏他?不過皇帝一出口,所有人都放下心,頗有摩拳擦掌的挑戰意味。

  弦歌會心一笑,「皇上,您嘴巴裡說著讓他們給太子殿下一個教訓,可是,臉上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一臉都寫著『朕的兒子肯定會贏』。」

  雅間中的官員們頓時紛紛笑出聲,「符大人,太子殿下既然敢把話說出口,就沒有輸人的打算!殿下從不會讓人失望。」

  「不管他是輸是贏,他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淩悠揚自豪道,「如果他贏了,自是人心所向,再次提高自己的聲望。如果他輸了,依照淩楠的脾氣也會當眾認輸。」頓了頓,淩悠揚笑得有些心有戚戚焉,「如此不擺架子的太子,當然會得到更多的支援更多的聲望。」

  這一點,她也承認。弦歌的情緒也被淩楠給挑起來了,「皇上所言極是。」

  「童子看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馬上有人出上聯,「請太子殿下指教。」

  「先生講命,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淩楠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剛才以太子殿下的才學來說是簡單了點兒。」又有人上前挑戰,「聽雨,雨住,住聽雨樓也住聽雨聲,聲滴滴,聽,聽,聽。」

  淩楠笑眯眯地一躍而下,跳至那人面前,「觀潮,潮來,來觀潮閣上來觀潮浪,浪滔滔,觀,觀,觀。」

  「開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又有一聯。

  淩楠仰天一笑,「大肚能容,容天容地與己何所不容。」此言一出,周圍掌聲不斷,才子們的情緒頓時更為高漲。他們一個輪著一個地出對子,似乎已經忘記眼前這個俊秀的孩子是當今太子,忘了眼前這位太子年僅十二歲。

  連續半個時辰過去,淩楠竟然真的接下了所有的對子。時間一到,客棧裡寂靜一片。瞬間,喝彩聲連綿不絕,震耳欲聾。

  「太子!太子!太子!太子!太子!」

  淩楠笑眯眯地輕輕一揮手,人群頓時安靜下來。他躍身跳上二樓,站在雅間前,隔著水晶簾向淩悠揚作揖道:「父皇,兒臣願出一聯,請父皇接下聯,可否?」

  淩悠揚一怔,而後大笑,「你這算是在向朕挑戰嗎?」

  淩楠但笑不答,直接道:「千里為重,重山重水重慶府。」

  淩悠揚重重一震,這副對子並不難,淩楠這麼說是為了什麼?

  「一人成大,大邦大國大明君。」

  淩楠笑道:「父皇好才學!接下來還有一副對子,本太子希望可以考考雀南國的攝政王,符弦歌符大人,不知符大人接受嗎?」

  弦歌的聲音透過水晶簾傳到外面:「請太子出題。」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這是一副同字異音的對聯,正確的讀法應該是: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

  弦歌略一思索,道:「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根據讀音讀為:浮雲漲,長長漲,長漲長消。

  「呵呵,符大人以一介弱女子擔任雀南國的攝政王,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如今看來,符大人不單在政治上是巾幗英雄,在才學上也是不讓鬚眉。」淩楠笑道,「符大人這對子對得真不錯。」

  「謝太子誇獎。」

  淩楠搖頭笑道:「本太子這不是誇獎,不,姑且也算是誇獎吧。本太子想說的是,對於如此英雄能是本太子的親生母親,本太子倍感榮幸。」

  全場俱是一驚,連水晶簾後淩悠揚的臉色也是瞬息萬變,最後沉了下來。弦歌無言以對,心卻怦怦地亂跳個不停。淩楠是她兒子,這件事情天下誰都知道,可是,卻誰也不會當眾提出來,今天,淩楠竟然自己說出口,究竟是何用意?

  「這件事情自本太子懂事以來就一直甚感困惑,」淩楠平靜道,「父皇和……符弦歌,當年究竟是為何事分離?」

  淩楠是故意的,蓄謀已久的。

  皇甫容在事後問過淩楠,出此一言,究竟是為何目的。在皇甫容看來,這種將當年的事情重新挖出來的作為實在不可取。淩楠則答曰,如果要讓父皇和符弦歌一起離開,一是需要他們破鏡重圓,二是需要符弦歌下定決心離開雀南國。

  今非昔比,如今雀南國一切安定,楊嘯的表現也讓符弦歌滿意,讓符弦歌離開就簡單多了。可是,符弦歌這女人的致命缺點就是重情義,所以,必須讓她和楊嘯之間生出嫌隙。

  「太子殿下,舊事何必再提?」弦歌嘆息,「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淩楠站著不動,想了想,算了,不為難他們了,「兒臣失禮了。」他掀開簾子走進去,站在淩悠揚面前,拱手道,「父皇。」

  淩悠揚的目光很認真,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身邊的位子,「坐吧。」

  淩楠乖乖坐下,抬眸一笑,「父皇沒有話要跟兒臣說嗎?」

  淩悠揚瞥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淩楠,你為這次聚會花了不少心血吧?你不希望搞砸吧?」說到這裡,他的目光輕飄飄地在淩楠臉上一掃,寒氣逼人,「問到不該問的,你就不怕朕甩袖子走人嗎?」

  淩楠笑容可掬,絲毫沒有被他寒光凜凜的視線給嚇倒,「兒臣不過是開個玩笑,您看,兒臣不是跑進來沒繼續問下去了嗎?」

  淩悠揚沉默片刻,「讓外面的人上酒菜吧。如果你想繼續比試就出去,如果想安安靜靜地休息會兒,那就坐在裡面。」

  淩楠笑道:「這樣吧,兒臣親自出去吩咐一聲,讓這兒的主廚上幾道父皇愛吃的菜色,外頭還有好多菁英學子,兒臣還打算和他們交流交流,待會兒再進來陪您。」

  弦歌透過窗子望去,天空湛紅湛紅的,紅霞漫天無邊無際,仿佛滴在心頭的朱砂血,淋漓透徹。太陽快落山了,外面行人往來,倦鳥歸巢。「其實……」聲音很輕很輕,連跟誰說話都不知道。可是,淩悠揚立刻轉過腦袋,挑眉道:「嗯?」

  弦歌眼眸微微下垂,「其實,你說出來也沒關係……」

  淩悠揚黑色的眸子靜如止水,似笑非笑,「說什麼?說你如何成為攝政王?說朕如何廢後?我們的事情與旁人有何干係?輪得到他們來說三道四?」

  弦歌揚眸,若有似無地掀了掀嘴角,「的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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