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弦歌南望 | 上頁 下頁
一三九


  面對他的舉動,弦歌受寵若驚,下意識地就緊跟在淩楠身後跑去。一路跑到宮殿門外,心跳開始加速,呼吸開始緊張,前面的侍衛剛剛進去,淩楠後腳就拉著弦歌走進去。

  弦歌目不轉睛。

  淩悠揚緩緩抬頭,看著她,倏然起身,時間仿若靜止。安靜得像是一觸即發,安靜得像是久候千年。他眯了眯眼,勾了勾唇,勾唇的角度還不足以形成笑容,「稀客啊。」

  弦歌目不轉睛,微笑,「多次來訪貴國,始終無緣得見陛下,所以,應貴國太子之邀,索性登門拜訪。」

  真好,又聽見他的聲音了。

  淩悠揚黑眸之中滿是譏誚,平靜的面部表情下死命壓抑住所有的激動,「符弦歌,攝政王,不知您有何貴幹?」

  弦歌微笑,「只是想來做客人。」

  真好,又聽見他嘴裡念出自己的名字了。

  淩悠揚嗤笑,「客人?你可是連皇后都不稀罕的,還稀罕當客人?」頓了頓,他又坐回原位,眼底一片冰涼,「你來了,朕也不好趕你出去,不過作為禮節,你是不是應該先通報一聲?也好讓朕做做準備。」說話間,他眼角的餘光狠狠瞪了淩楠一樣。淩楠厚著臉皮視若無睹。

  弦歌垂首,勾唇,「本王銘記於心,下次一定注意。」

  真好,又可以看到他了。

  下次?還有下次?淩悠揚微微一僵,長籲一口氣,「符弦歌,你路途勞累,先下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日後再談。朕還有國事要忙,就不招待了。」

  弦歌頷首,優雅地告退。走出那扇門,她的腿都在發顫,無法控制。弦歌拼命地走,拼命地離開,她想哭,可是,她更想笑。

  真好,真好,真的很好。

  如果

  淩悠揚和淩楠兩人單獨待在空曠的宮殿裡,所有的下人都被撤走了,淩悠揚盯住淩楠,淩楠笑得沒心沒肺的。淩悠揚眯眼,繼續盯住他,一言不發,想等這小子自己主動開口說話。

  淩楠越笑越歡,嘖嘖,父皇的表情真精彩,好久沒看到他這樣的神情了。「父皇,倘若沒事,兒臣先行告退。」

  「你還有膽子告退?」淩悠揚驟然提高聲音,忍耐怒氣,「你說說,你幹的什麼好事?」

  淩楠臉上毫無懼色,裝出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兒臣有做錯什麼嗎?父皇何以發怒至此?」無辜的不能再無辜的表情。

  淩悠揚簡直想一巴掌劈過去,「淩楠,你別在朕面前裝摸做樣,你是朕的兒子,你身上流著朕的骨血,你究竟想幹什麼?如果你不說,朕也會親自調查出來。」

  「父皇,您的冷靜呢?」淩楠總算收起欠扁的笑容,「一見到符弦歌,您引以為傲的冷靜就飛到天邊去了?兒臣想幹什麼?兒臣什麼都不想,兒臣只想給您一次機會。」

  「機會?」淩悠揚挑眉。

  「父皇,您根本沒有忘記這個女人,把符弦歌放在您身邊,你才有機會報復她折磨她。」看見淩悠揚不怎麼好看的臉色,淩楠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當然,您可以選擇報復她,也可以選擇挽回她。」

  淩悠揚審視他的神情,閉目沉默片刻,「淩楠,你是朕一手養大的,你的性子朕還不瞭解?說吧,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淩楠看他一眼,低頭,再看他一眼,立刻擺出可憐兮兮的樣子,「父皇,兒臣從小就沒有母愛,如今只想得到一點補償……」

  「放屁!」淩悠揚終於忍不下去,這小子睜眼說瞎話,「淩楠,在極東國你也一向霸道慣了,朕知道你把符弦歌引來有自己的目的,朕不會干涉,不過,你也該知道朕的底線。」

  淩楠含蓄微笑,低頭垂目,「父皇儘管放心,兒臣自有分寸。」

  淩悠揚歎一口氣,目光深邃,仿佛注視著不知名的遠方,淩楠也沒有打攪他難得的沉思。殿中的氣氛詭異中壓抑著莫名的期許,淡淡的,淡淡的,醞釀在淩悠揚微微勾起的嘴角裡。

  淩悠揚為弦歌舉辦的夜宴並不大型,只邀請了皇親國戚,還有幾位位高權重的大臣官員。這些人大都是認識弦歌,甚至還很熟悉。在這種宴場上,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昔日的皇后成為今日的攝政王,相比熱情,尷尬的感覺更多一些。

  美人如玉發如墨,腰肢如蛇身一般勾人,滿殿春色關不住,氤氳朦朧,姹紫嫣紅。載歌載舞,佳釀飄香,鐘鳴鼎食。

  淩悠揚坐在皇位上,衣衫隨意,黑髮紮在腦後,懶散地斜靠在椅背上,他左邊靠著一個美人,右邊摟著一個美人,神色輕佻媚惑,微微低下頭,就可以喝到美人遞來的酒,姿態親昵。美人巧笑嫣然,美目流轉。

  弦歌坐在她的位子上,視若無睹,偶爾對上淩悠揚的目光,也只是禮節性地微微一笑,然後繼續看歌舞品美酒。

  兩位當事人臉皮厚如城牆,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反倒是周遭的大臣們看不下去,坐蓐針氈,紛紛沒話找話,笑得極其不自然。

  宴場中氣氛很熱,可淩尹宣偏偏覺得徹骨冰涼,他不自覺地瞄了淩悠揚一眼,看他沒有熱絡的表示,只有站起對弦歌敬酒,「符弦歌,恭喜你當上攝政王,這遲了十一年的祝福還請別介意,這麼久了,今日相逢,你風采依舊。」

  「多謝。」弦歌回敬。

  淩悠揚總算有所意識,對弦歌笑道,「符弦歌,不用客氣,儘管吃儘管喝,這算是為你洗塵,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哪裡哪裡,」弦歌淡淡一笑,「玄昭帝如此精心準備,簡直令我受寵若驚。極東國地大物博應有盡有,怎麼會招待不周呢?」

  「客氣客氣。」淩悠揚繼續笑。

  「呵呵,玄昭帝多禮了。」弦歌也報以微笑。

  「這不算多禮。」淩悠揚笑啊笑。

  「呵呵,對符弦歌來說已經足夠禮遇了。」弦歌笑意不減。

  他們兩人在互相微笑,其他人卻感到陰風陣陣,腦子裡只想這宴會快點結束,他們也好快點回家快點睡覺,儘快忘記這個場景。在場在大臣們欲哭無淚,接到邀請的時候就知道不該來,這對男女的事情從以前開始就沒人插得進去,可皇帝的命令誰敢拒絕,只能硬著頭皮準時赴約。這畫面太詭異了,這氣氛太恐怖了,這兩人千萬不要波及旁人啊。

  當年還是孩子的淩英懷已經長大成人,在淩英懷以前的印象裡只知道淩悠揚和符弦歌是非常恩愛的夫妻,他本身也遲鈍得沒有意識到氣氛的不對勁,真心贊道,「即使到了今日,皇上和符大人的感情也如此之好,實為美談一樁。」

  諒是符弦歌和淩悠揚聽他這話,也愣了一愣,笑容頓時一僵。

  這廂邊,淩楠撲哧一笑,大大地啃了一口蘋果,鮮脆多汁。他這位皇叔太有意思了。

  淩英懷聽到淩楠的笑聲,以為他也頗為贊同自己的觀點,又道,「太子殿下,符弦歌是您的親生母親,您不應該多親近親近,坐她身邊才對嗎?」

  淩楠的動作瞬間一滯,努力吧嘴巴裡的那塊蘋果給咽下去。他的余光瞟到淩悠揚好整以暇的目光,於是站起神來,對淩英懷笑笑,「皇叔說的極是。」說罷,竟真走到弦歌身旁坐下。

  淩英懷對自己剛才的建議非常有成就感,越笑越開心,問道,「皇上,臣弟一直有事非常疑惑,如果可以,還請您解惑。」

  淩悠揚有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勉強點頭,「說吧。」

  「以皇上和符弦歌的感情,皇上當年何苦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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