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弦歌南望 | 上頁 下頁
一三〇


  真要說什麼問題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這樣不太好。符霜霖的眉頭在打結,不過,無論他說什麼眼前這人也不會照著辦,依舊會隨心所欲。從她小時候開始,他就沒管住過她。

  「元瀾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想過以後要怎麼做嗎?依老夫之見,白家雖然已被符家壓制住,不過,我們應該乘勝追擊,徹底夷平白家。」

  弦歌坐直了身體,蒼白的指節若有似無地叩擊著奏摺,「這幾日我雖未上早朝,但看著這些奏摺,聽一些耳線的說話,多少也能瞭解。」其實,從她擔任上攝政王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開始,符家的人就開始不動聲色地侵佔各方勢力。曾經處於平衡的朝廷開始傾向符家。再加上她從未阻止過這些行徑,又忙著對付元瀾,符家的勢力在一時之間更是倡狂。

  「符……三伯,你回歧陽城去,安安分分地待在邊關,別再想些有的沒的。」

  符霜霖預感不祥卻琢磨不出她的意思,「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弦歌淡淡道,「三伯管好歧陽城就可以了,不用再分心朝廷的事。雀南國的朝廷好不容易才安穩了,我不想再生波瀾。」

  符霜霖聽了這番話,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符弦歌,你想背叛符家?」

  弦歌撲哧一笑,「這哪算什麼背叛呀?符家世代忠誠,如今是雀南國修養生息的時候,符家理所當然也該安穩點兒。我現在不是符城主,而是攝政王,我要關心的是整個國家的強盛。」

  如此的對話讓符霜霖理屈詞窮,實在反駁不出,可又不甘心,「我們也不是要做什麼,我也希望雀南國更加強盛,可是,與此同時壯大符家,這並不矛盾……」

  「不,這很矛盾。」弦歌的聲音很溫柔,亦很堅定,「歷史證明,一家獨大只會自我滅亡,符家可以對白家在權勢上略有壓制,可是,我絕對不會剷除白家。」

  「你……」符霜霖在屋子裡不斷踱步,咬牙切齒,「你,你要我怎麼說你?怎麼就這麼死腦筋?你知道這種機會多難得嗎?百年難得一遇啊!」

  弦歌抬首望向他,「三伯,這次符家討的好處夠多了,也該給白家一點兒甜頭嘗嘗了。」頓了頓,「等我傷勢完全好了,我自會主持大局。」

  「……老夫阻止不了你也命令不了你。」符霜霖只能妥協,「你愛怎樣就怎樣。」他倏然安靜下來,閉上眼想了很多很多,長大的孩子早就是不能掌控的人了,「我會回歧陽城的,看你的樣子傷勢也該沒大礙了,老夫今天就起程回去。」

  符霜霖的離去被很多人看在眼裡,許多人都開始暗中揣測攝政王符弦歌究竟意欲何為,朝廷中符家的黨派頓時又收斂很多,不再肆意打擊白家,雀南國的朝廷局勢處在一種平靜的狀態下,仿佛海嘯奔騰之前的寧靜。

  又過了幾日,弦歌的身體終於恢復了個大概。上朝的第一天,她就去白府拜訪白潛,跌破眾人眼鏡。弦歌進入書房時,白潛正在窗下打棋譜,聽到弦歌進門,他也不站起來,只是心平氣和地說了句:「攝政王身體無恙,實在是雀南國之福。」

  「……謝謝!不過,你這讓我怎麼搭腔?」弦歌不客氣地坐在他對面,「白潛,你這段時間什麼也不做,為什麼?在我印象中,你可不是安分守己的人。」

  「呵呵,安分守己也有錯?」白潛笑得不動聲色,「攝政王殿下,如今您風頭正盛,我豈敢迎面而上?白家已被除了兩個人了,我可不想成為第三個。」

  這話……說得不軟不硬不鹹不淡,弦歌的神態略顯疲憊,她低頭看看棋盤,不打算浪費時間,抬頭望向白潛,直接開門見山地開口:「白潛,我打算扶一扶白家,朝廷不能由符家獨大,白家以後還是照常吧。元瀾的黨派都已經收拾乾淨了,雀南國已經準備好一切,就等著它的成長了。我今天來只是想說一聲,接下來你自己看著辦。」

  白潛並沒有意外的表情,「你打算怎麼對白家表示友好?」

  弦歌已經走到門口,聽到這句話,異常體貼地停下腳步,回眸淺笑,一雙深黑色的眸子顯得格外耀眼,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當然是把公主楊麗凝許配給你。」說完話,她甩甩手,不留痕跡地走了。

  白潛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抬起手,又放下。目光不知看著什麼地方,嘴唇嚅動,待他回神想要詢問的時候,門口早沒了弦歌的影子。只聽到白潛在書房高昂地吼叫了一聲,運起全身內力,去追趕弦歌。

  弦歌走到前院,突然被人扯住衣袖,回頭就看見白潛氣喘吁吁地站在那裡。她好笑地瞅著,猛地甩開手,「白大人,你終於想到送客的禮儀了嗎?」

  白潛滿頭大汗,臉頰微紅,「你……你剛,剛剛說了什麼?」

  弦歌調侃道:「不稱呼我為攝政王了嗎?」

  白潛咬牙道:「尊敬的攝政王殿下,請問您剛才說了什麼?」

  弦歌仰天大笑,「白大人耳朵出了問題,本王回頭叫御醫來看看,白大人乃國家棟樑,出了事……」

  「符弦歌!」白潛沒了耐心,眯眼道,「你是不是要把麗凝指婚於我?」

  弦歌笑著不說話。

  「……你問過麗凝的意思嗎?」

  弦歌搖頭,「正要去問。」

  白潛異常沉重地歎了口氣,撇開眼,「她不會同意的。」醞釀許久,他不禁皺起眉頭,「如果,如果她不同意……她不同意……」

  「到時候,你希望我強迫她嗎?」

  白潛豁然一驚,像是遇到了妖魔鬼怪,猛然後退一步,怔怔地凝視著弦歌,終是閉眼,歎道:「我不知道。」

  弦歌了然一笑,「放心,我會說服她的。」

  「我的婚姻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白潛,我無意管你和公主的閒事,不過,既然跟我的計畫有關,順手送個人情也無妨。你們之間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不過,我會給你製造個機會。」

  白潛仍沒有抬頭,輕聲道:「謝謝。」聲音中微微帶著哽咽。

  當時年少,當時驕傲,目空一切,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剛開始,以為不過是個消遣,然後,卻不能自拔。

  一點殘紅欲盡時,鴛鴦零落,雨歇微涼,葉葉聲聲是別離。

  他以為是小事一樁,不過爾耳。她卻深以為意,不能釋懷,憤然離開不回頭。

  他以為她會理解,卻從未想過,她憑什麼要理解。他曾以為自己可以瀟灑離去,卻不曾料到每一場夢醒中都透著刻骨相思。

  麗凝,為什麼非你不可?如果可以不愛你,我才不愛。

  弦歌一直都知道,楊麗凝對她懷著一份崇敬之情,所以,和楊麗凝的談話進行得很順利,至少,沒有感覺到對方的排斥。

  「最近,白家的勢頭被我打壓下去不少,政治上常有的手段,先給頓鞭子再給點兒糖吃,白家經過這次也老實了不少,所以,我想,是時候提拔一下白家了。」

  楊麗凝從來不會偽裝自己的情緒,雖然不能理解弦歌的意思,但生在皇家,多少也能感覺到一點兒弦外之音。這位攝政王不可能是來問自己的意見的,楊麗凝斟酌詞句道:「攝政王來找本宮,是需要本宮在這其中擔當什麼角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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