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弦歌南望 | 上頁 下頁
一一七


  「不想。」淩悠揚的聲音很乾脆。他笑望弦歌,無奈道,「你不要杞人憂天好不好?多相信我一點兒好不好?」

  弦歌凝視他,倏然一笑,「嗯,我很相信你。」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弦歌每次得閒時肯定會與淩楠膩在一起。淩悠揚不止一次地抱怨,有哪個做皇后的會整日裡和孩子黏在一起?有哪個做皇后的會親自帶孩子?

  「我既然生下了他,那就一定要由我來養。」弦歌道,「我小時候雖然沒有母親,可父親待我很好。楠楠有你這個父親是他可憐,我當然要對他好,我想做個好母親。」

  「那你怎麼不想做個好妻子?」淩悠揚耍賴。

  「哦?」弦歌挑眉,「我這個妻子還不夠好?」

  淩悠揚看著耀武揚威的淩楠,似笑非笑,臭小子,居然敢狐假虎威?他瞟了眼弦歌的臉色,再看看站在他身後的太監急切的臉色,重重地歎了口氣,「弦歌,我晚上來找你,今天晚上你絕對要陪我,至於這臭小子,把他扔給奶娘。」話說完,就急著離開處理政事去了。

  夜晚,在淩悠揚的命令下,淩楠被奶娘抱走了。淩楠哭著想撲向弦歌,小小的身體終還是無力反抗大人。也虧得淩悠揚心硬如鐵,哼都不哼一聲,待耳朵裡聽不到哭聲了,他立刻貼近弦歌,「弦歌,對你來說,是我重要還是淩楠那小鬼重要?」

  弦歌微笑,「楠楠。」

  淩悠揚皺了皺臉,柔軟的雙唇從弦歌的眼睛吻到鼻子,從鼻子吻到嘴巴,又從嘴巴移到耳朵,輕輕撕咬她的耳垂,閉上眼,神色依舊,「那對你來說,是我比較重要還是雀南國重要?」

  懷中的嬌軀瞬間一僵,不過很快就掩飾過去。淩悠揚並不點破,笑容宴宴,目光依舊溫柔,「或者說,是符家比較重要還是我比較重要?」

  弦歌的目光漸漸沉澱下來,「你想說什麼?」

  淩悠揚的手指溫柔地堵在她唇上,緩緩搖頭,「你說錯了,你應該問,'悠揚,你知道了什麼?'」

  弦歌望著他,不說話。

  淩悠揚的笑容下隱現冰冷,他把玩著弦歌黑色的長髮,「弦歌,我是不是應該感謝皇甫是個太監?若他不是,你們兩個是不是已經爬上床了?」

  弦歌驚詫,怒目而視,揮手就想一巴掌扇過去,但終究還是停在他臉頰旁。

  「怎麼不打?」淩悠揚捏住她的下巴,黑眸深邃,「朕說錯了嗎?難道你用的不是美人計?」

  他說「朕」!他竟然說「朕」?!弦歌揮開他的手,冷聲道:「皇上驚才絕豔,到最後得出如此結論,臣妾佩服。」

  聽到她如此語氣,淩悠揚再也裝不下去,狠狠道:「朕的皇后果然好手段,連不是男人的人都能迷了去,能把朕最忠心的下屬都收為己用,朕甚為佩服。」

  弦歌閉上眼,「彼此彼此。」豁然睜眸盯在他臉上,「淩悠揚,如果我不能為你捨棄一切,你就永遠無法釋懷。」她站起身,手指點住他的心臟,「那麼,你捫心自問,你做得到嗎?」

  淩悠揚氣噎,所幸,他腦袋裡還有幾分理智,惡狠狠道:「我能為你死。」

  弦歌笑道:「我也能。」

  「我希望你幸福快樂。」

  「我也一樣。」弦歌淡淡道。

  「我可以為你拋棄皇位。」

  「嗯,我知道,我很感動。」弦歌的語氣平淡,可眼神卻是狠厲的,「我的確瞞著你騙了你,可原因是什麼?不是你欺瞞在先嗎?」

  淩悠揚高聲道:「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

  弦歌笑了,「我也沒有做錯。」

  兩個人對視許久,淩悠揚揮一揮袖子,離開,「從今日開始,你不許離開這裡!我會對外宣稱你在養病。」

  弦歌向後一靠,仰躺在床上,怔怔地望著白色的帳幔,不想走到這一步的,可是,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淩悠揚很生氣,非常生氣,簡直氣炸了。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他對弦歌幾乎是有求必應。即使是這次對雀南國的舉動,最初他的想法是武力解決,可弦歌不同意,所以他耐著脾氣順著她的意思簽署了三國和平協定。當初她就為了雀南國而欺騙他,如今又是這樣。

  她究竟有哪裡不滿?她最關心的不是符家嗎?他的行動明明就沒有傷害到符家。她在意的不是百姓嗎?所以他不採取武力,採用這種溫和的方式。她究竟為什麼還要和他作對?淩悠揚長長歎一口氣,他恨死那個女人了,他很生氣,甚至憤怒,可是,他竟然無法討厭她。看到她的笑容的時候,他居然反射性地就想攬她入懷!該死的,符弦歌這女人肯定天生是他的剋星!

  若不是他在雀南國還有其他的探子,若不是他一直都通過皇甫和他們聯繫,恐怕他會被瞞到最後,連自己怎麼輸的都不知道!

  淩悠揚將弦歌軟禁在寢宮,顧念到弦歌的想法,知道她最寵愛那個笨小鬼,於是每天都會讓奶娘把淩楠抱到弦歌身邊。淩悠揚雖然沒法對弦歌做什麼,可畢竟憋了一肚子火氣,硬是忍著不去見那個可恨的女人。

  最倒楣的還是在他底下辦事的官員,這兩天,再遲鈍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極東國的皇帝陛下心情極度不悅。以前的奏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弦歌批閱,如今把她幽禁起來,淩悠揚只得親力親為。既然有這麼多笨蛋陸陸續續地送來給他解氣,他當然要善加利用。

  於是,淩悠揚蹺著腿坐在御花園,讓上遞奏摺的官員自己把奏摺上的內容念給他聽。淩悠揚半合雙眼,神態看上去倒挺安詳,「大聲點兒。」

  可憐的官員哆哆嗦嗦地加大了聲音,一字一句地讀下去。

  「唉!」淩悠揚歎氣,「你昨天咬到舌頭了?還是被你夫人咬的?怎麼口齒如此模糊?給朕重新念一遍。」

  官員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皇上,這已經是臣念的第三遍了。」您老心情不好,敢情拿我們這幫臣子尋開心?據說李大人上午回去的時候,是黑著一張臉的,原來如此。

  「哦?會頂嘴了?」淩悠揚似笑非笑,「給朕重念。」

  聖命難違,官員只得老老實實地重念一遍,為了不再被挑毛病,他一字一句讀得極為清晰。

  「唉,不行啊。」淩悠揚又歎氣了,不住地搖頭,「這奏摺是寫給朕的,你讀也是讀給朕聽的,怎生念得如此沒有感情?」頓了頓,「真念不出感情,至少給朕讀得有些激情。」

  官員欲哭無淚,皇上,不就是翰林書院少幾本書嗎?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念嗎?

  聽著年過半百的官員激情地念著奏摺,淩悠揚半支著腦袋,挑起眉毛,剛張開嘴,那聲嘆息還沒出口,官員的身體就僵硬了。

  淩悠揚見狀微微一笑,「王大人,你的笑容不夠有親和力,這次就算了。下次見著朕的時候,記得笑得親和一點兒。」

  王姓官員僵硬著神色,雖然很想破口大駡,可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對淩悠揚無禮,尤其當今皇上不比前任的玄崆帝。從登基那天起,淩悠揚就開始用自己的行為向天下昭示他絕對不是一個君子。如果惹了他,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臣必將陛下的教誨銘記於心。」

  嘖,嘖,這話說得真是心不甘情不願啊。淩悠揚就像逗老鼠的貓,「今天就罷了,王大人,以後遇著這種小事,就別事事都稟告到朕面前。朕養著你們這些官員是幹嗎的?不就是為了替朕分憂解勞的嗎?你們事事上奏,這還叫解憂?簡直是添憂。」

  「……臣知錯。」

  「嗯,知道就好。」淩悠揚擺出一副大度的模樣,擺擺手,「下去吧。」

  聽到這句話,王官員生生忍住笑容,急忙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臣告退。」

  吹著御花園裡的習習涼風,淩悠揚漸漸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閉目,不知在想些什麼。風靜靜地吹,他的臉頰也被吹冷了。忽然耳朵裡嘈雜起來,他不悅地望去,看見方子晗正和隨伺的太監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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