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弦歌南望 | 上頁 下頁
九二


  「進入那個地方,哪有不變的道理。」符雪遲低聲道,「她有勇氣來找符家,我也很意外。我以為,因為陸務惜,她應該恨死我們了。她的性格極端,又愛走死胡同,沒想到,如今竟會折腰懇求!」

  弦歌道:「宮中很多人看不慣她,若楊韶無緣帝位,她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頓了頓,「那你們的態度如何?三伯怎麼說?」

  「義父不置可否,模棱兩可的態度。」符雪遲歎道,「義父說,以前的事情沒什麼好提的,我們符家看到的,永遠是利益。如果真能照古湘玲說的那樣,那將來的朝廷,定是符家獨霸一面!話是這麼說,但義父也沒答應。」

  弦歌哭笑不得,「那老頭子真勢利!我現在離得那麼遠,管也管不到,一切你們決定就好。」

  滿夜星空,蟲鳴寂寥。

  翌日午時,眾人趕到邊關,戰況出奇的好,林因率著歧陽城的精兵,和淩啟明兩面夾擊,越覓國很快呈現敗勢。等弦歌他們一到,加上溫閑等人的人質效果,不出一個時辰,越覓國的龔遊就遞上降書,想和談。不是打不下去,而是不想打無謂的仗。

  淩啟明收到降書,正安排好和談的時間,淩悠揚碰巧率著部下風塵僕僕地趕到,他正想和自己的弟弟分享勝利的喜悅,順便聊一下有關雀南國的事,當著悠揚的面詢問詢問弦歌和符雪遲詳細情況。卻見,淩悠揚臉色極差,眼珠子瞪在弦歌臉上。

  屋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淩啟明也是一點就通的人,又不是不會看臉色,看到淩悠揚的樣子就意識到不對勁兒了,急忙使了個眼色給服侍的下人們。屋門被打開又關上,只剩下四人在裡面,淩啟明、淩悠揚、符雪遲和絃歌。

  淩悠揚怒極反笑,看也不看符雪遲一眼,走到弦歌身旁,溫柔地撫摸她臉龐,「你讓我好找啊,弦歌,逃出來以後不來找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冰冷的手,刺骨的觸感,與此相反的,是那溫和似水的語調。弦歌不是不心虛,穩住目光,訥訥道:「我擔心這裡的戰況……」

  淩悠揚輕輕「哼」了一聲,似笑非笑,瞳孔越發顯黑,「你又沒有軍職,擔心什麼?與其擔心這裡,你不覺得更應該擔心我嗎?弦歌,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夫君?」

  弦歌盯住他的眼,微笑,「你感覺不出來嗎?」

  淩悠揚目光如冰,毫無情緒,譏笑道:「我只知道,在我擔心你擔心得食不下嚥一路奔波時,而你卻跟你那個青梅竹馬在那裡親密相聚!」

  淩啟明在旁邊看得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假意咳嗽兩聲,「悠揚,我們應該先談論戰況吧?越覓國已經遞上降書……」

  「贏得好啊!」淩悠揚眉一挑,嘴一撇,斜眼望去,「我親愛的王妃,這場勝利你功不可沒呀,你希望得到什麼獎賞?」

  弦歌沉默地望著他,盯著他,卻不說話。

  淩啟明咳嗽,實在很想離開這個房間,「悠揚,我也知道這其中有些內情,但是,七弟妹帶來的結果是好的,不是嗎?你也不用那麼計較。」

  淩悠揚的眼眸微微一動,嗤笑,「的確,皆大歡喜。我的王妃向來那麼能幹,不用我去救,不用我幫忙,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符雪遲眯眼,聽不下他這樣的冷嘲熱諷,「七皇子這是在痛恨自己的無能嗎?連自己的王妃都保護不了,眼睜睜地看她被別人擄去!」

  淩悠揚的瞳孔深處有一抹厲芒一閃而逝,抱臂而立,「符雪遲,在你大放厥詞之前,先弄清楚你是站在什麼地方!」

  表面裝得威風凜凜不動聲色,淩悠揚肚子裡的怒火早就旺得可以殺人了。風度啊風度,他媽的忍了又忍,忍得都快吐血,簡直就百忍成鋼了,才勉強維持住他極東國七皇子應有的態度。他的獨佔欲強烈得恐怖,在喜愛的人或事物上又體現得尤為明顯。

  淩悠揚對符雪遲的厭惡天地可表,日月可鑒。弦歌和符雪遲青梅竹馬的關係就足夠他鬱悶不平,算了,以前的事情他管不了也改變不了,不過,最令人不舒服的是,弦歌對符雪遲竟也並不是毫無感覺,即使不是愛,也至少是喜歡。

  淩悠揚瞥了符雪遲一眼,在低垂的眼睫毛下,是寒光逼人的淬毒目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敢癡想我的女人?而且還敢用這種眼神看我的女人?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摳出來?哼哼,在我面前耍威風,別人道你是英雄,不就會打仗嗎?信不信我能陷害你千次萬次,保管你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淩啟明努力打圓場,笑道:「悠揚,何必太計較,大家好歹都是親家。」

  符雪遲毫無畏懼地回視,「七皇子,當年弦歌嫁到這裡,你曾經在眾人面前許下諾言。可如今呢?看她千辛萬苦地逃了出來,你這種反應未免太令人失望,不關懷不安慰,反倒含諷帶刺的,七皇子,這就是你所謂的憐香惜玉?」

  不管了,不管了,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吧,淩啟明歎氣,找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下,開始思考簽訂和約時要提哪些條件。

  淩悠揚眼一眯,冷笑一聲,呵,你當我和你一樣,蠢得連是不是計謀都看不出來?你還真指望等我受了你們的欺騙仍全然不知?符雪遲啊符雪遲,你是太高看自己,還是太抬舉弦歌?或者是太小看了我淩悠揚?

  「符雪遲,我不管你是來幹嗎的,也不管符家和淩家是不是親家關係。如今,你未經允許就帶兵到極東國,這可不是小孩子玩遊戲,這種行為,我可以理解為侵略吧?」頓了頓,他揮手,「來人,把符雪遲拿下!」

  淩啟明陷入沉思中的腦子豁然一驚,驚奇地望著淩悠揚,忽然站起來,想要阻止,卻也不願因為這件事傷害他們兄弟感情。

  弦歌跨前一步,聲音清脆:「歧陽城的士兵幫你們打了勝仗,如今你卻要把主帥抓起來?」她嘲諷地笑道,「而且,悠揚,你搞錯了一件事,那些士兵現在還在城門前,並未進入極東國的國境。」

  淩悠揚臉色微微一變,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有了異樣的情愫,淡淡道:「你要阻止我對符雪遲動手?」

  淩啟明歎氣,他這個弟弟的任意妄為實在太出名,為了一己之快什麼事都做得出。

  「悠揚,別任性了,就算不感謝他的幫助,你把符雪遲抓起來,考慮過後果嗎?」

  淩悠揚無動於衷,挑起弦歌的下頜,勾唇道:「來,說說你的意見,你今天都沒怎麼說話呢。」

  弦歌拍開他的手,溫言道:「我只希望你冷靜思考,多為大局著想。」

  淩悠揚嗤笑,黑色的瞳孔深邃無底,「為大局著想?不是為你著想嗎?」

  弦歌默不作聲地,沉默良久,忽然轉頭對淩啟明笑道:「三哥,你可以出去一下嗎?我想和悠揚單獨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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